派往新化方向的探馬每天都穿梭在寶慶府與新化縣之間。
石午陽一直在等，等一個機會。
這天機會終於來了，探馬回報說牛萬財部目前正在新化縣的鵝塘村構築新的營寨，駐紮這地方的兵力應該隻有四千上下。
石午陽聽報後，當即決定發兵鵝塘村，並不是因為鵝塘村的兵力有多少的問題，關鍵是他聽到探馬說牛萬財和謝寶慶兩個人這一陣都在鵝塘鎮。
召來各營簡單議事後，很快達成共識。
石午陽領104營劉魁部與101營兩個旅部計七千餘人前往鵝塘村。
王老六、曹旺、呂和安等坐鎮寶慶，並傳令108營孫德勝部棄防沅州，進防寶慶府。
……
兩日後，護國軍的隊伍像條灰龍般出現在湘中秋日的山道上。
晨露打濕了士兵們的綁腿，踩在碎石路上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
石午陽騎在青鬃馬上，不時回頭望望隊伍中間那麵“新化營”的白幡——劉誌行帶著他那一百多人走在當中，個個腰杆挺得筆直。
“司令！”
劉魁從前隊打馬奔回，馬蹄子濺起泥點甩到道旁枯草上，
“逮著個探子！打扮古怪的很，怕是牛萬財的探子！”
那騎兵被反捆雙手拴在馬屁股後麵踉蹌跟著，征袍破得露出棉絮，背上卻插著麵褪色的“順”字旗。
見到石午陽時，他忽然掙脫押解，
護國軍隊伍前後迅速響起一片抽刀聲，石午陽猛地抬手止住，他看見了背上插著的“順”子旗。
那騎兵卻是撲通跪在車轍溝裡：
“可是石將軍？俺是忠貞營第三哨趙勝！奉一隻虎大將軍軍令來的！”
石午陽跳下馬走近細看——
那人嘴唇裂著血口子，指甲縫裡全是泥，但腰間牛皮信筒的烙印確是舊大順軍李過權製將軍獨有的虎頭紋。
“李過將軍何在？”
石午陽聲音發緊，趕忙親手割開繩索。
忠貞營的信使從懷裡摸出個油布包，雙手抖得厲害：“大將軍現駐常德……讓俺拚死送信——”
話沒說完突然歪倒在地，褲管破處露出潰爛的傷口。
石午陽蹲下身撬開信使牙關灌下水囊，扭頭吼：“醫官！快！”
又對劉魁道，
“傳令前隊變後隊，退回五裡外那個土地廟紮營！”
……
秋陽爬上山脊時，土地廟裡飄起炊煙。
土地廟裡的關帝像缺了半截胳膊，香案積著厚灰。
石午陽就蹲在門檻上，看那忠貞營的信使瘸著腿，正捧著粥碗狼吞虎咽，喉結劇烈地滾動著。
李過來信的意思是說清軍勢弱，正是光複湘境的大好時機，忠貞營已從川東入境，請他速速領兵北上合兵。
看來忠貞營在川東已經探得滿清的“三王一公”已經退出湖南北返而入湘，或是堵胤賜調他們忠貞營入湘的。
“慢點吃。”
石午陽把自己水囊遞過去給那忠貞營信使，隨口問了下。
“李將軍身子骨可好？”
信使抹了把嘴，眼睛亮起來：“大將軍身子骨現在差了點！這回帶俺們從川東鑽山溝過來，走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