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過還站在原地揮手,慧英卻已不見蹤影。
隻有五百匹新得的戰馬打著響鼻,在隊伍中揚起一片塵土。
王栓子湊過來嘀咕:“司令,慧英姐她......”
“閉嘴。”
石午陽甩鞭抽在馬臀上,驚得坐騎猛地躥出老遠,
“趕路!”
風卷著沙土掠過官道,模糊了長沙城的輪廓。
……
湘中寶慶府,護國軍營地的馬糞味混著枯草的氣息,在暖陽下蒸騰出一股子腥臊氣。
石午陽蹲在校場邊,看幾個小兵給忠貞營贈送的戰馬刷毛。
馬兒不耐煩地甩著尾巴,抽得小兵哎喲直叫。
“司令!”
劉誌行小跑過來,官袍下擺沾著泥點子,
“呂大人急請,說是有兩個長沙來的行商被車馬店的掌櫃綁到了府衙。”
石午陽眉頭一皺。
自打撤回寶慶,長沙的消息就像斷了線的風箏——
何騰蛟的捷報倒是滿天飛,可城裡究竟如何,誰也不知道。
府衙大堂裡,兩個灰頭土臉的漢子被麻繩捆成粽子,跪在地上直喊冤。
領頭的車馬店掌櫃還在喋喋不休:“......住了三天店,連根馬草錢都給不起!”
呂和安端著茶盞,眼角餘光瞥見石午陽進門,立刻起身相迎:“司令,這兩人說這個月初五從長沙南門出來的。“
石午陽眯眼打量三人——
破舊的棉袍下隱約可見結實的肌肉,虎口有繭,脖頸曬得黑紅。
說是行商,倒更像......
石午陽向呂和安使了個眼色,呂和安微微點頭。
“掌櫃的幾個先回吧,這點銀子足夠抵下店錢了,人就先交給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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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和安摸出塊碎銀子塞給車馬店的人,轉頭又對衙役道,
“你們也退下。”
等閒雜人等都退出去了,
石午陽也不急,慢悠悠地拎起茶壺倒了盞涼茶,故意把水聲倒得嘩啦響。
而長沙來的那兩個人卻是一臉平靜。
跪在前麵,像是為首的漢子佝僂著背,眼珠子卻滴溜溜地轉,把堂內陳設掃了個遍。
石午陽擱下茶盞,瓷底碰在黃花梨案幾上,
“嗒”的一聲脆響。
那為首的漢子突然撲通跪下,膝蓋砸得青磚地悶響:“您......您可是石司令?”
石午陽眉毛一挑——
“司令”這稱呼,隻有護國軍內部的人才會這樣稱他。
憑這聲稱呼,石午陽已經明白了三分。
茶湯在盞裡晃了晃,映出他瞬間繃緊的下巴,直言道:“我是。”
那漢子渾身一顫,竟紅了眼眶。
他從破棉襖的夾層裡摳出半塊燒焦的木牌,上麵隱約可見“日月”紋飾:“崔大哥說......說見了司令,憑這個相認。”
王栓子一個箭步衝上來奪過木牌,就著窗戶透進來的光仔細瞧:“是咱們的腰牌......”
石午陽雖然心裡已是了然,但也不能排除是滿清的派出的探子。
他讓王栓子先扶起二人落座,並奉上熱茶。
茶盞裡的熱氣嫋嫋上升,在冬日的寒意中凝成白霧。
那漢子雙手捧著茶碗,像是怕冷似的。
“我們兄弟二人本是販綢緞的,常往來長沙、衡州。”
他啜了一口熱茶,喉嚨滾動,
“去年臘月,在城西的酒鋪裡相逢了崔大哥......”
石午陽盯著他虎口的老繭——
那分明是常年握刀的手,哪是什麼綢緞商人?
但他沒戳破,讓王栓子又給茶盞續了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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