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進忠指著其中六匹骨架高大、肌肉線條流暢、眼神炯炯的戰馬,略帶歉意地拍了拍其中一匹的脖子:“老弟,不是老哥摳門,實在是我這邊的馬隊都留在辰州了,貴陽這邊就這幾匹能跑長途的好腳力!這六匹,是營裡最好的了!你帶上!”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歉意,
“實在委屈老弟你了……”
石午陽看著那六匹精神抖擻的駿馬,心頭大喜!這比他預想的強多了!
他故意哈哈一笑,走上前用力拍了拍馬進忠的肩膀,調侃道:“老哥!你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當年在常德府,我在沅江邊等你的餉糧可是等得好苦啊!那時候可沒見你這麼‘大方’!”
他刻意把“大方”兩個字咬得很重。
這一下可戳中了馬進忠的羞處。
他黝黑的老臉瞬間漲得通紅,搓著手,尷尬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連連擺手:“哎喲!老弟!你……你這不是打老哥的臉嘛!那時候……嗨!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提它乾啥!提它乾啥!”
他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石午陽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又笑了幾聲,算是把這段往事揭過。
當夜無話。
石午陽抓緊時間與曹旺、陳大勇等核心弟兄通了氣,隻說要儘快回野人穀,隻字不提安龍府。
眾人雖覺奇怪,但能離開貴陽這個是非之地,無不歡欣鼓舞,連夜收拾行裝,喂飲馬匹。
……
第二天,天邊剛泛起一層蟹殼青。
山嶺間的薄霧尚未散儘,軍營裡還是一片沉寂。
石午陽一行人百十來號,牽著各自的馬匹,馱著簡單的行囊,悄無聲息地打開了營寨的側門。
為了避嫌,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注目和可能的尾巴,馬進忠並未露麵相送。
石午陽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在晨霧中輪廓模糊的營寨大門,深吸了一口帶著山林濕氣和草木清香的微涼空氣,一揮手:“走!”
馬蹄包裹著厚厚的粗布,踏在鋪滿晨露的山道上,發出沉悶的噗噗聲。
一行人沉默地彙入官道,朝著北方,朝著四川的方向,快速行進。
貴陽城高大的輪廓在他們身後漸漸縮小、模糊,最終隱沒在群山和晨霧之中。
前路依然遍布荊棘,但至少,他們暫時逃離了孫可望的掌心。
百十號人的隊伍,一路馬不停蹄,沿著通往四川的官道埋頭向北疾行。
有孫可望那張蓋著朱紅大印的路引在手,加上貴州腹地是孫可望經營多年的“大後方”,沿途那些盤查的哨卡、州縣的城門,見到那“秦王”二字如同見了真神,驗看過路引後無不痛快放行,連多餘的話都不敢問一句。
石午陽能感覺到後麵跟著尾巴,他有意無意地流露出一種歸心似箭的急切,催促隊伍加快腳程,仿佛真恨不得立刻飛回荊西野人穀。
數日後,隊伍抵達了重慶府黔江安撫司轄下的彭水縣城。
這裡是川黔交界線上一個重要的水陸碼頭,依山傍水,頗為熱鬨。
到了彭水,就算是踏入了四川。
喜歡大明餘暉中的守夜人請大家收藏:()大明餘暉中的守夜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