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器監的爐火正旺,鍛打聲“叮叮當當”撞在青磚上。
我領著溫婉茹站在虎蹲炮前,總工匠正講解炮身的校準紋路,她聽得專注,指尖輕輕點著圖紙上的刻度:“原來這圈雲紋,是用來測射程的?”
“正是。”我遞過一把遊標卡尺,“你看這凹槽,每寸對應百丈距離。”她接過卡尺的手穩而輕,量得仔細,鬢邊的珠釵隨動作輕晃,卻半點沒碰著滿是鐵屑的炮身。
作坊裡的鐵屑落她肩頭,我伸手替她拂去,她抬頭時眼裡盛著光:“軍器監的煙火氣,比書裡寫的更有力量。”
婚事定得順理成章。
父皇看著我與溫婉茹同校的火器圖紙,笑說“文武相濟,正是佳配”,欽點了吉日。
九弟的婚事也在同月定下,是鎮國將軍的女兒,性子爽朗,據說騎射功夫不輸男兒。
那日在承禮居,他拿著庚帖笑:“七哥,往後軍器監的火器,我既能陪你看,也能陪她試。”
我望著院中新栽的桂樹苗,忽然覺得,這江山的安穩,原是藏在這般煙火與緣分裡。
水力舂米冶鐵兩用裝置在軍器監試運轉那日,連父皇都親自來了。
湍急的水流推動輪軸,一端帶動舂米的木槌起落如飛,另一端牽引著冶鐵的風箱“呼嗒”作響,鐵水在熔爐裡翻湧成金紅色的浪,映得圍觀的邊軍將領們眼冒光。
“這東西好!”鎮國將軍一拍大腿,他身旁的九弟媳——那位騎射出眾的將軍之女,正湊著圖紙研究輪軸的咬合,“往後邊關將士既能吃上精米,鍛甲鑄炮也不用再靠人力拉風箱,效率能提三成!”
溫婉茹站在我身邊,手裡捏著記錄數據的紙卷,指尖在“日均冶鐵量”那欄畫了個圈:“按這進度,三個月就能給邊軍配齊新甲胄。”
她如今常來軍器監,素色襦裙上總沾著點鐵屑,卻比初見時更多了幾分利落。
裝置很快在雲州、鄭州等邊關推廣開來。
傳來的軍報裡說,有次賀蘭部小股騎兵試探性襲擾,見守軍穿著新鍛的鐵甲、推著虎蹲炮列陣,竟沒敢接戰就退了。
更讓人振奮的是破陣四絕的訓練成果。
同時還結合了火器、騎兵、步兵與弩,經各軍演練磨合,早已爐火純青。
“有此軍備,何愁邊患不平?”父皇握著我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掃過演武場上整齊的方陣,“傳朕旨意,軍器監擴編三倍,銀款、物料優先供應!”
我望著台下九弟與他那位正挽弓試射新製弩箭的未婚妻,望著溫婉茹與總工匠核對火器改良清單的身影,忽然想起皇祖母壽宴上那盞龍井——清苦過後的回甘,原是這般滋味。
如今的天朝軍備,早已不是當年靠著嚴防死守被動防禦的模樣。
水力裝置讓糧草軍械有了底氣,破陣四絕讓將士們有了銳氣,而軍器監裡日夜不熄的爐火,正把這份底氣與銳氣,一點點熔鑄成守護江山的銅牆鐵壁。
承禮居的新桂樹抽出了嫩枝,簷角的銅鈴被風拂得輕響。
我知道,這安穩日子的背後,是無數雙握著錘、執著筆、挽著弓的手在共同托舉——正如那水力裝置的輪軸,環環相扣,方能推動著這盛世,滾滾向前。
年三十的汴梁城,早被爆竹聲裹得暖融融的。
禦街兩旁的店鋪都掛了桃符,朱紅紙上用金粉寫著“神荼鬱壘”,風吹過時,與簷下的彩勝交相輝映,像撒了一路的碎金。
我披著件銀鼠皮披風,站在宣德樓的角樓上,望著街麵上來來往往的馬車——有的裝著剛從大相國寺請的香燭,有的載著給長輩拜年的禮盒,車簾掀開時,能瞥見裡麵孩童手裡攥著的糖人,笑得露出缺了的門牙。
溫婉茹站在我身邊,手裡捧著個暖手爐,鬢邊插著支纏枝蓮紋的金步搖,是我昨日讓人趕製的年禮。
“聽說今年州橋夜市的燈展,有西域傳來的琉璃燈?”她望著遠處漸起的暮色,眼裡映著零星亮起的燈籠,“方才黃小姐還說,要帶著新做的弓去城外放爆竹呢。”
九弟果然沒讓人失望,此刻正帶著他那位騎射出眾的黃小姐在樓下空地上試放“衝天炮”,引線燃儘時,火星“嗖”地竄上夜空,炸開一團金紅的光,引得圍觀的百姓一陣喝彩。
他仰頭朝角樓喊:“七哥,你的‘國泰民安’呢?快讓咱們開開眼!”
我笑著朝樓下的火藥作頭目點頭。
幾個工匠早已推著特製的煙花筒到了樓前空場,筒身上纏著“福”字紅綢,最粗的那支上,是我親筆寫的“國泰民安”四個篆字。
溫婉茹替我點了引線,火星滋滋地舔著紅綢,她往後退時,鬢邊的步搖流蘇輕輕掃過我的手背,帶著暖爐的溫度。
第一支煙花竄上天時,正趕上鐘樓敲起更鼓。
“咚——”的一聲落定,夜空裡忽然綻開一朵巨大的蓮花,花瓣層層鋪開,每片花瓣上都映著細碎的光點,像把漫天星子都攏了進來。
緊接著,“國”字煙花炸開,筆鋒遒勁,周圍環繞著無數小燈籠狀的火花,緩緩墜落時,竟連成了汴梁城的輪廓。
“是咱們的京城!”角樓下有人驚呼。
話音未落,“泰”字化作漫天金雨,落在朱雀門的琉璃瓦上,閃閃爍爍;“民”字炸開時,竟是無數個小小的“人”形火花,簇擁著向上飄,像無數百姓仰頭歡笑的模樣;最後是“安”字,化作一隻展翅的和平鴿,尾羽拖出長長的彩帶,與先前的蓮花、城郭、金雨融在一起,把半邊天都染成了暖色調。
爆竹聲不知何時停了,滿城的人都仰著頭,連宣德樓上的父皇都撫著胡須笑:“這煙花,放得好!”
皇祖母裹著紫貂披風,拉著溫婉茹的手,眼裡的光比煙花還亮:“能看著這般景象,老婆子死也瞑目了。”
九弟帶著黃小姐擠到角樓下,朝我舉杯:“七哥這手藝,比軍器監的火器還妙!”
黃小姐也笑著揚聲:“明年該輪到我設計個‘軍威遠震’的煙花,與七殿下的‘國泰民安’配一對!”
夜風裡混著鬆枝燃燒的清香——那是家家戶戶燒“鬆盆”驅邪的味道,還有孩子們手裡糖瓜的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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