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庫總數:扣除預留種糧、牲口料,按工分折合標準糧…”他語速飛快,邏輯清晰,“應分口糧總數:一萬九千六百五十八斤半!”
他的手指指向旁邊糧堆,聲音斬釘截鐵:
“實存糧:一萬九千三百六十二斤!”
“缺口:二百九十六斤半!”
精確到半斤!清晰無誤!
“轟——!”人群徹底炸了!不是騷動,是巨大的震撼!
“算…算出來了?!”
“二百九十六斤半!我的老天爺!”
“這麼快?!就用那幾根小棍子?!”
“神了!真神了!”
驚歎聲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大院!之前所有的質疑、鄙夷,在這一刻被這精準到可怕的數字和匪夷所思的計算方式徹底碾碎!看向陸建國的目光,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敬畏!這哪裡還是什麼“災星”?這分明是文曲星下凡!
李老栓看著自己麵前那副卡死的破算盤,又看看陸建國麵前那精妙絕倫的算籌陣列,老臉漲得通紅,羞愧得無地自容。趙老栓麵如死灰,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老支書趙滿倉緩緩站起身,渾濁的老眼深深地看著陸建國,那目光複雜無比,有震撼,有欣慰,還有一種塵埃落定的釋然。他用力磕了磕煙袋鍋,聲音洪亮,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聽見沒?!缺口二百九十六斤半!糧,一粒沒少!是賬錯了!李老栓!你這賬記得什麼玩意兒?!還有你這破算盤!差點冤死人!給老子重算!對著建國娃算出來的總賬,一家一家,重新核!”
他最後的目光落在陸建國身上,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建國娃,好樣的!你這‘算籌’,比算盤快!比人腦準!”
陸建國收起自己的算籌,小心地一根根放回口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仿佛隻是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任務。他背起地上的藥箱,在所有人敬畏目光的洗禮下,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走向還在查看老黃牛的蘇禾。腳步沉穩,背脊挺直。
小柒的光球在蘇禾意識裡歡快地跳躍:【高光時刻!幼崽核心能力數學邏輯)震撼性應用!解決集體重大危機!村民集體認知顛覆!敬畏值+80!“災星”標簽粉碎性清除!關鍵人物老支書)認可度ax!能量+20!當前總能量:141!持續溢出…】
暮色四合,看青棚的火塘跳躍著溫暖的光芒,驅散著從門縫鑽進來的寒氣。破陶罐裡咕嘟咕嘟煮著給劉寡婦的最後一劑藥,空氣裡彌漫著熟悉的苦澀。
陸建國坐在火塘邊的小板凳上,麵前攤著那本厚厚的《算術》。他看得很慢,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在粗糙的書頁上劃過。那些複雜的幾何圖形和代數符號,像一團糾纏的亂麻,超出了他目前的理解範疇。他嘗試用算籌去擺,卻發現算籌隻能解決具體的數字問題,對於這些抽象的圖形和公式,顯得力不從心。
一種久違的挫敗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爬上心頭。白天在隊部大院的萬眾矚目和精準計算帶來的巨大成就感,此刻在深奧的知識壁壘前,似乎變得有些遙遠。他煩躁地合上書,狼崽子的眼神裡閃過一絲不甘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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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蘇禾走了過來。她沒有說話,隻是將一個用舊藍布包著的東西,輕輕放在了他麵前的《算術》書上。
陸建國愣了一下,解開布包。裡麵不是書,而是一把小小的、嶄新的藥鋤!鋤頭是精鐵打的,雖然小巧,卻閃著冷硬的烏光,木柄被磨得光滑順手,一看就比他用樹枝削的“工具”強上百倍。
“你的。”蘇禾的聲音低啞平靜。
陸建國拿起藥鋤,冰涼的觸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讓他心頭一跳。這是…娘給他的?專門給他的工具?
蘇禾沒有解釋藥鋤的來曆小柒物資掃描配合老支書門路)。她轉身走到牆角,那裡堆放著今天從劉寡婦家帶回來的、已經初步清理好的各種草藥根莖和曬乾的枝葉。她拿起幾塊根莖,放在陸建國麵前的空地上。
一塊是薑黃色的乾薑,一塊是深褐色的甘草根,一塊是帶著泥土氣息的褐色陳皮,還有一小撮曬乾的、帶著白色冠毛的蒲公英根。
“認識?”蘇禾問。
陸建國立刻點頭:“乾薑,甘草,陳皮,蒲公英根。”名字記得清清楚楚。
“藥性?”蘇禾拿起乾薑。
陸建國努力回憶著娘配藥時零星的言語和自己熬藥時的觀察:“乾薑…辣,熱。治寒,止嘔。”
“甘草,”他拿起那塊深褐色的根,“甜,平。…調和?解…解其他藥的毒?”
“陳皮,”他指著那塊深褐色的皮,“苦,辛…理氣?化痰?”
“蒲公英根,”他拿起那撮帶冠毛的,“苦,寒…消…消熱毒?消腫?”
他的回答並不完全準確,有些甚至是猜測,但核心藥性方向基本正確。對於一個隻接觸了幾天草藥的孩子來說,這份觀察力和記憶力已經堪稱恐怖。
蘇禾深潭般的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滿意。她沒有糾正,隻是拿起那塊乾薑和小撮蒲公英根,放在一起。
“乾薑,熱。蒲公英,寒。”她的手指在兩者之間劃過,“相克?”
陸建國立刻搖頭:“娘配給劉嬸的藥裡,有它們!一起煮的!”他親眼所見,一起熬煮,劉嬸喝了有效。
“為何?”蘇禾追問。
陸建國愣住了。為什麼?他隻知道結果,沒想過原因。他皺眉苦思,狼崽子的眼神在火光下閃爍著困惑的光芒。他想起娘說過劉嬸的病是“寒痰閉肺”,需要熱藥驅寒,但又肺部有“熱毒”發炎…他的思維飛速轉動,一個模糊的概念漸漸成型:
“因為…病…複雜?”他試探著說,“劉嬸身子裡麵,有寒,也有熱?像…像冬天灶膛裡的火,外麵冷,裡麵燒?”他努力用自己有限的認知去比喻,“乾薑,驅外麵的寒。蒲公英,滅裡麵的火?所以…不克?能…一起用?”
這個解釋稚嫩而粗糙,甚至不完全準確,但其中蘊含的“辯證施治”、“寒熱並用”的樸素思想內核,卻讓蘇禾的眼底那絲滿意清晰了一分。
“嗯。”她淡淡應了一聲,算是認可。然後,她拿起那把嶄新的小藥鋤,塞進陸建國手裡。
“工具,是手的延伸。”她的手指點了點陸建國的腦袋,“算籌,是腦的延伸。”
“藥鋤,是手的延伸。”她的手指又點了點地上那些草藥,“認識它們,運用它們,需要這裡——”她的指尖最後重重地點在陸建國緊鎖的眉心,“和這裡。”又點了點他的心口。
“算籌,算的是死的數。”
“藥鋤,鋤的是活的根。”
“道理,一樣。”
蘇禾的聲音低沉平緩,沒有華麗的辭藻,卻像一把重錘,狠狠敲開了陸建國心中那層因為《算術》深奧而產生的迷霧!
他猛地低頭,看著手中冰冷沉重的藥鋤,又看看地上那些形態各異、藥性不同的草根,再看看旁邊那本讓他困惑的《算術》書,最後,目光落在火塘邊娘削製的那些光滑的算籌上!
算籌排列,解決工分糧的缺口,是邏輯和規則。
藥鋤挖掘,分辨草藥藥性配伍,同樣是邏輯和規則!是另一種形式的“計算”!計算寒熱,計算君臣佐使!
而《算術》書上那些複雜的圖形和符號,不過是更抽象、更宏大的規則!
工具不同,領域不同,但核心的“道”——運用智慧,理解規則,解決問題——是相通的!
一種豁然開朗的明悟感,如同溫暖的潮水,瞬間衝垮了他心中那點挫敗的藤蔓!他眼中的困惑和戾氣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深沉的、充滿探索欲望的光芒!
他握緊了手中的藥鋤,感受著那沉甸甸的分量,仿佛握住了打開新世界的鑰匙。
“明天,”蘇禾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後山陽坡,挖柴胡。認莖葉,辨年份。帶算籌,算株距,估產量。”
新的指令,新的“計算”。
陸建國用力點頭,狼崽子的眼神亮得驚人:“嗯!”
他不再糾結於《算術》書的深奧,而是將書小心收好。拿起一根算籌,在火塘邊的灰燼裡,開始畫著簡易的山坡地形圖,標記可能的“柴胡”分布區域,計算著最優的挖掘路徑和可能的收獲量。動作專注,仿佛在進行一場精密的戰前推演。
蘇禾不再看他,重新盤膝坐下,閉目養神。火光跳躍,在她平靜無波的臉上投下溫暖的陰影。
棚外,夜色深沉。老支書趙滿倉的身影又一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不遠處的陰影裡。他透過棚壁的縫隙,看著裡麵火光下專注畫圖的陸建國,又看看閉目養神的蘇禾,布滿皺紋的臉上,緩緩地、緩緩地綻開了一個極其欣慰的笑容。他緊了緊懷裡揣著的、另一本用油紙仔細包好的舊書《基礎幾何》),轉身,腳步輕快地融入了夜色之中。這一次,他的背影不再佝僂,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充滿了對未來的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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