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幾乎是屏著呼吸,聽著鑰匙插入鎖孔、轉動、然後家門被推開的聲音。客廳的燈光透過門縫溜進臥室,伴隨著父母熟悉的對話和換鞋的窸窣聲。
“哎喲,可算回來了,今天這路堵的……”
“晚晚應該睡了吧?燈都關了。”
“可能,這孩子最近總是沒精神,讓她早點休息也好。”
父母的聲音帶著疲憊卻溫暖的煙火氣,像一層無形的保護罩,將蘇晚拉回到安全的現實。然而,臥室窗簾後那個沉默的存在,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的世界已經和另一個恐怖維度產生了不可分割的交集。
她僵硬地坐在床邊,心臟跳得飛快,耳朵豎得像雷達,捕捉著門外的一切動靜。
她能感覺到,窗簾後的謝辭收斂了所有氣息,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但那若有若無的冰冷感,依舊縈繞在房間的空氣裡,讓她無法真正放鬆。
父母似乎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洗漱的聲音,低聲的交談,然後是各自回房的關門聲。
直到主臥室的門徹底關上,整個家陷入夜晚的沉寂,蘇晚才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後背驚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危機暫時解除。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了一會兒,確認父母房間沒有任何動靜後,才小心翼翼地反鎖了臥室門。做完這一切,她轉過身,靠在門板上,看向那依舊合攏的厚重窗簾,心跳依然沒有平複。
“謝辭?”她用氣音輕聲呼喚,“他們……回房間了。”
窗簾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撥開,謝辭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台燈的光線再次照亮他俊美近妖卻缺乏血色的臉龐,那雙暗紅色的瞳孔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仿佛能將人的靈魂吸進去。他看起來和剛才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在窗簾後站一個多小時對他而言如同呼吸般簡單。
“嗯。”他應了一聲,目光落在蘇晚依舊有些蒼白的臉上,“怕?”
蘇晚老實地點頭,拍了拍胸口:“都快嚇死了好嗎?要是被我媽發現我房間裡藏了個男人……”她簡直不敢想象那個畫麵,尤其是這個男人還來曆不明,氣質詭異。
謝辭似乎不能完全理解這種“怕”的點在哪裡,在他看來,即使被發現,也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解決,最不濟就是帶著蘇晚離開這個世界。
但他能感受到蘇晚情緒裡的緊張和後怕,這讓他那雙總是漠然的紅瞳裡,掠過一絲極淡的、類似不解的情緒。
“不用怕。”他走到蘇晚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有我在。”
簡單的三個字,從這位瘋批大佬口中說出來,沒有海誓山盟的浪漫,卻有一種比任何承諾都更堅實的力量。是啊,有他在,連副本裡那些吃人的怪物都能隨手捏碎,現實世界的這點“麻煩”,似乎真的不算什麼了。雖然這種想法本身就很危險,但此刻卻奇異地給了蘇晚安全感。
緊張的情緒慢慢緩和,獨處的羞澀和曖昧再次浮上心頭。臥室的空間本就不大,謝辭的存在感又極強,此刻兩人麵對麵站著,距離近得蘇晚能數清他長長的睫毛。
“那個……你……今晚怎麼辦?”蘇晚小聲問道,臉頰微熱。總不能讓謝辭一直在她房間裡待著吧?雖然父母一般不會半夜進她房間,但萬一呢?而且,她也不知道謝辭需不需要休息。
謝辭的目光掃過房間裡唯一的一張床,然後又回到蘇晚臉上。“不用在意我。”
他確實不需要像人類一樣睡眠。能量就是他最好的補給。但蘇晚顯然不這麼想。
她看著謝辭站在那裡,雖然依舊挺拔,但想到他要像個幽靈一樣在自己房間裡站一整夜,心裡就有點過意不去,甚至……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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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坐一會兒?”她指了指書桌前的椅子,或者……“她猶豫了一下,聲音更小了,幾乎像蚊子哼哼,”……床沿也可以坐一下。”
說完她就後悔了,邀請男人坐自己的床,這暗示也太明顯了!雖然對方是謝辭,不能以常理度之,但她還是瞬間紅了臉。
謝辭倒是沒想那麼多,他順著蘇晚的手指看了看椅子,又看了看鋪著淺色碎花床單的床。最終,他選擇了床沿,坐了下來。柔軟的床墊因為他的重量微微下陷,他坐姿依舊端正,仿佛不是坐在少女溫馨的床上,而是坐在他那冰冷王座。
蘇晚看著他與自己床鋪形成的反差畫麵,心跳又漏了一拍。她也磨磨蹭蹭地走過去,在離他稍微有點距離的床尾坐下,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像個上課的小學生。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剛才在緊張狀態下還沒覺得,現在危險暫時過去,兩人獨處一室,尤其是還在臥室這種私密空間,蘇晚隻覺得渾身不自在,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你……真的不用睡覺嗎?”她沒話找話,試圖打破尷尬。
“不需要。”謝辭回答,目光卻落在她因為緊張而微微蜷縮的腳趾上。她穿著可愛的毛絨拖鞋,露出白皙的腳踝,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一種陌生的、想要觸碰的衝動,再次悄然浮現。
“哦……”蘇晚低下頭,玩著自己的手指。她有很多問題想問,比如副本世界現在到底怎麼樣了?他這樣離開會不會有問題?他打算在這裡待多久?但話到嘴邊,又覺得這些問題可能會破壞眼下這份脆弱的平靜。
最終還是謝辭先開了口,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你,習慣這裡?”
蘇晚愣了一下,抬起頭,對上他探究的目光。他是在問她對現實生活的感受?
“嗯……習慣啊。”蘇晚點點頭,“這裡很和平,沒有怪物,不用時刻擔心生命安全。有爸爸媽媽,有朋友……雖然有時候學習也挺煩的,但總體來說,很好。”她說的是真心話,儘管副本的經曆讓她對這個世界有了不一樣的認知,但這裡始終是她的家,是她想要守護的平凡幸福。
謝辭靜靜地聽著,暗紅色的瞳孔裡看不出什麼情緒。和平,安全,親人,朋友……這些詞彙對他而言,遙遠而陌生。他的世界隻有規則、力量、吞噬與被吞噬。蘇晚口中的“很好”,是他無法真正理解,卻因為她語氣中的滿足和眷戀,而覺得……似乎不壞。
“你想留在這裡。”這不是疑問,而是陳述。他早就知道她的願望。
蘇晚用力點頭:“當然想!這是我的家啊。”她說完,又有些忐忑地看著謝辭,小心翼翼地問:“那你……你會讓我留下來嗎?”
這是她最核心的恐懼。謝辭的偏愛是通關的捷徑,也是最甜蜜的枷鎖。他曾經不止一次流露出想要她永遠留在副本世界的念頭。現在他擁有了跨越維度的能力,會不會……
謝辭沒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輕輕拂過蘇晚的臉頰,動作依舊帶著那種生澀的試探。蘇晚微微一顫,卻沒有躲開。他的指尖很涼,觸感卻異常清晰,像一塊冷玉,熨帖在她溫熱的皮膚上。
“你想留,便留。”他看著她,紅瞳深處似乎有暗流湧動,“但,你在哪裡,我便在哪裡。”
這句話,如同最溫柔的宣誓,也如同最霸道的禁錮。他不會強行將她拖回那個恐怖世界,但他也不會允許她徹底脫離他的視線。她的世界,從此要有他的一席之地。
蘇晚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填滿了,酸澀又甜蜜。這大概就是謝辭能給出的、最大程度的妥協和縱容。她得到了留在現實世界的許可,但代價是,她的生活裡,將永遠烙上這個瘋批boss的印記。
是幸運,還是不幸?蘇晚自己也說不清。她隻知道,當謝辭說出這句話時,她內心深處除了鬆了一口氣之外,竟然還有一絲……隱秘的歡喜。她好像,真的已經習慣了有這個危險又強大的存在,在身邊。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臉頰在他微涼的指尖蹭了蹭,像一隻尋求安撫的貓咪,“那……我們說好了。”
夜色漸深,窗外的城市燈火也逐漸稀疏。臥室裡,台燈散發著溫暖的光暈,映照著床邊相對無言的兩人。一個是不需要睡眠的副本主宰,一個是心神俱疲的普通少女。
蘇晚的困意漸漸襲來,今天經曆了太多大起大落,精神一直高度緊張,此刻放鬆下來,眼皮開始打架。她強撐著不想睡,怕冷落了謝辭,但小腦袋卻一點一點的。
謝辭看著她努力保持清醒卻不斷犯困的樣子,暗紅色的瞳孔裡閃過一絲極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他伸出手,輕輕按在她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意味。
“睡。”他命令道,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卻奇異地讓人安心。
蘇晚迷迷糊糊地看向他,隻看到那雙近在咫尺的紅瞳,像兩盞指引歸途的燈。她再也抵擋不住困意,含糊地“嗯”了一聲,身子一歪,竟然就靠著床尾的欄杆,直接睡了過去。
謝辭看著她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在自己麵前睡著,呼吸變得均勻綿長,乖巧的睡顏在燈光下顯得毫無攻擊性。
他沉默地看了許久,然後伸出手,動作略顯笨拙地調整了一下她的姿勢,讓她能睡得更舒服些,又拉過一旁的薄被,輕輕蓋在了她身上。
做完這一切,他重新坐直身體,像一尊沉默的守護神,守在床邊。
暗紅色的瞳孔在夜色中,警惕地感知著周圍的一切,包括門外那對普通人類的平穩呼吸,也包括這個脆弱世界任何可能驚擾到懷中少女安眠的細微動靜。
溫柔的禁錮,已然落下。而屬於他們的、現實與副本交織的未來,才剛剛拉開序幕。
窗外,最後一盞霓虹也熄滅了,萬籟俱寂,隻有月光無聲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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