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推了推眼鏡,問我謝無爭願不願意配合長期觀測的時候,我腦子裡正盤著他懷裡那棵快成精的白菜。
我乾笑兩聲:“他連早飯能不能準時吃都得看雞心情,您指望他配合科研?”
維克多沒接話,隻低頭拍了拍剛埋好的土坑,動作輕得像在安撫一個睡著的孩子。我轉身就走,心裡嘀咕這人是不是對植物投注的情感比對親兒子還多。剛走出十步,廣播塔突然“滋啦”一聲炸響,整個學院像被按了暫停鍵。
“通知!初級班全體學員,三日後參加異能評級賽初選!”
我腳步當場釘住。
評級賽?這種專供高年級秀肌肉的舞台,什麼時候輪到我們這群連異能波動都測不出的“廢材班”湊熱鬨了?
係統界麵自動彈出,經驗條停在70.1,紋絲不動。我盯著那根綠條,仿佛它下一秒就能自己爬上去。可現實是——謝無爭昨晚從頭到尾都在喂雞、澆水、打哈欠,佛係得連呼吸頻率都沒變過。這種日子要是持續到比賽當天,係統升級指日可待,預知能力也能延長個幾十秒。
可問題是,比賽不是菜園子。
沒人會允許一個留級生全程蹲地拔草,評委也不會因為你說“順其自然”就給你打滿分。到時候一通亂戰,誰先動手誰暴露,而謝無爭這種“不動如山”的作風,反而更容易被當成靶子激出來。
我捏了捏眉心,感覺腦仁已經開始提前抽痛。
這哪是評級賽,這是給我的係統上刑具。
回到宿舍樓下,艾琳已經等在那兒了,手裡抱著她那個從不離身的魔法筆記,封麵還沾著半塊奶油點心的油漬。
“你終於回來了!”她一把拽住我胳膊,“聽說了嗎?初級班要參賽!”
“剛聽廣播。”我拉開門鎖,“你怎麼不去啃你的魔法甜甜圈,跑這兒等我?”
“彆轉移話題。”她跟著擠進來,反手關上門,“我問你,謝無爭……真的沒覺醒嗎?”
我掏水壺的手一頓。
“那天覺醒儀式,檢測儀爆表的事,好幾個人看到了。”她翻開筆記,指著一頁潦草記錄,“有人說是儀器故障,但維克多後來調出原始數據波形,顯示能量峰值突破s級閾值——雖然隻持續了0.3秒。”
我冷笑:“所以你現在是聖輝情報局臥底?”
“我是關心同學!”她瞪眼,“而且你不覺得奇怪嗎?一個留級生,種的菜能讓維克多半夜偷偷移栽,養的雞能飛進裂穀引出風獸,他自己卻天天穿著草鞋扛鋤頭裝田園博主?”
我擰開水壺灌了一口:“你覺得他是裝的?”
“我覺得他裝得太像了。”艾琳合上本子,“就像……故意讓人覺得他沒什麼特彆。”
我盯著她看了三秒,忽然笑出聲:“你是不是昨天吃錯藥了?”
“我昨天吃的可是摻了風語菜葉的限定款魔法泡芙。”她眨眨眼,“吃完夢見自己在天上飛,醒來發現指甲變綠了三天。”
我一口氣差點嗆住。
難怪維克多非得追著謝無爭談合作,這菜根本就是行走的異能催化劑。現在連艾琳都被波及,開始產生幻覺式預知……再這麼下去,整個學院遲早有人能憑一口菜湯覺醒時空感知。
“聽著,”我放下水壺,“謝無爭就是個普通留級生,檢測儀那天是電路老化,雞會飛是因為後山有上升氣流,至於他種的菜——”
“——是因為有機肥用得多?”她接得飛快。
“你還挺懂。”
“我不但懂,我還知道陸明川已經在賭盤上下注,說初級班有人會在比賽中‘意外暴走’。”她壓低聲音,“賠率最高的名字,叫謝無爭。”
我眼皮一跳。
陸家兄妹果然盯上他了。
以前還能靠低調混日子,現在全院公開賽事,規則強製所有人出手,這種環境下還想維持佛係狀態,等於要求火山在噴發前保持地表溫度。
更糟的是,係統隻認“自然壓抑”,不認“刻意偽裝”。要是謝無爭為了避險故意放水,反而可能觸發情緒波動,導致經驗清零。
這比賽根本不是考驗異能,是專門為我們這對“演技+係統”組合設的死亡陷阱。
第二天一早,我就衝到了菜園。
謝無爭正蹲在藤架下修剪枝條,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手腕,皮膚底下隱約有光流轉,像被風吹動的星河。他察覺我靠近,頭也不抬:“雞昨晚夢遊了,撞翻了兩個蛋。”
“你還有空管雞做夢?”我一把搶過他手裡的剪刀,“三天後就要比賽了!你總得練兩招吧?哪怕假裝摔一跤躲過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