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露微微垂著眼瞼,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蔣同誌,你……彆那樣說我姐姐。她隻是性子急了些,心裡還是在意我的。對了,你也知道,我姐姐現在也……回城了吧?”
蔣俊臉色一僵,眼神閃爍,慌忙岔開話題:“白露,天快黑了,餓了吧?我知道前麵不遠就有家國營飯店,咱們去吃飯,邊吃邊聊?”他不自覺地搓了搓手指。
沈白露抬眼望了望漸沉的暮色,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國營飯店離公交站台很近,不過幾百步的距離。兩人沉默地走著,很快便到了。
蔣俊搶先一步推開門,探頭掃視店內。此刻正是工廠下班的點,離真正的飯點還有些時間,偌大的廳堂裡隻有零星幾桌客人。
他快步走到櫃台前,點了條清蒸魚、一份白切雞和一碟時令青菜,這才走到裡側,在沈白露對麵的長凳上坐下。
昏黃的燈光下,他仔細端詳著對麵的女孩。
比上次在鄉下梅家村見到時,她瘦削了許多。下巴尖尖的,襯得那雙眼睛格外大,像受驚的小鹿,嵌在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唯獨那兩片唇瓣,依舊嫣紅飽滿。
這強烈的對比,更讓她整個人透出一種惹人憐惜的脆弱美感。
“咳咳……”
沈白露拿起一方素色手帕,掩住唇瓣,發出一陣壓抑的輕咳,肩頭微微顫動。
這咳嗽聲像根細針,紮進了蔣俊的心尖。
他眉頭緊鎖,身體前傾,語氣帶著難以掩飾的急切:“白露!你這身體……怎麼咳起來了?不是說隻是有些累嗎?這麼咳下去怎麼行!”
“不打緊的,”
沈白露放下手帕,抬眼看向他,聲音依舊溫軟,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躁,“就是最近沒休息好。
蔣俊,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回來的吧?還有……我姐姐後來在鄉下,到底怎麼樣了?我隻知道她考上大學回了城,彆的……一概不知。你們同是知青,相處了兩年多,總比我更了解她一些吧?”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帶著點委屈和困惑,“她現在跟家裡鬨得很僵,搬出去一個人住,連我和爸爸都不願見……我就想多知道些她從前的事。”
蔣俊一聽她主動問起沈青霜,立刻打開了話匣子。
語氣裡帶著不加掩飾的鄙夷:“白露,你彆急,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不過說真的,你那姐姐,跟你簡直沒法比!你性子多好,又溫柔又體貼,她呢?
剛下鄉那會兒,仗著救了村裡一個孩子,就被大隊長弄去了公社衛生室。除了農忙時節,她基本都在公社,在知青點裡更是獨來獨往,跟誰都欠她錢似的,冷得能凍死人!
也就跟她隔壁屋那個叫徐妞妞的女知青勉強能說上幾句話,跟我們其他人?哼,點頭之交都算客氣!我對她啊,是真不了解。
你走後,我去找過她幾次,想問問你的消息,她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把我當空氣晾在那兒!”
他忽然想起什麼,壓低了聲音,帶著點神秘兮兮的語氣:“對了!還有一件怪事!你走之後沒幾天,村裡那個周清山和他後娘周嬸,突然就人間蒸發了!
大隊長發動全村人找了兩天兩夜,連個影子都沒摸著。後來還是周老三家那個窩囊廢自己喝多了漏出來,說他婆娘是半夜跑掉的。村裡人都傳,是周嬸跟周清山那小子……私奔了!”
蔣俊嘴角撇了撇,顯然覺得這說法荒謬可笑——一個半老婆子,一個是年輕小夥子,私奔?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沈白露聽著,眼波微不可察地流轉了一下:“具體……是哪一天失蹤的,你還記得清楚嗎?”
蔣俊擰著眉頭想了半天,不太確定地搖頭:“實在記不真切了……大概是你走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反正是那幾天裡頭的事。”
沈白露的心臟猛地一沉,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了。
這麼巧?!她離開的第二天……可不正是林青霜的十八歲生辰!如果周嬸也在同一天消失……?
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竄入腦海:?莫非是周嬸做法失敗,怕被林青霜報複舉報,所以倉皇逃了??
至於“私奔”?
沈白露內心冷笑。
跟周清山?她打死也不信!周嬸是何等人物?豈是尋常村婦?
她是深藏不露的大師,一手蠱蟲玩得出神入化,普通人連近她身的資格都沒有!父親說過,她是被上麵專門派去梅家村監視林青霜的,背後牽扯的勢力,連父親都忌憚三分!
自己年少時就見過周嬸一麵,那時她還送過自己幾張護身的符籙……
這樣一個有本事、有靠山的人物,怎麼會輕易失蹤?除非……她覺得任務完成,自己悄無聲息地撤走了!
此時的沈白露,完全沒有想過周嬸會遭遇不測。
在她根深蒂固的認知裡,周嬸的蛇蠱就是最強的護身符,除非她自己想離開梅家村這泥潭。
她這次偶遇蔣俊,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想探聽周嬸的消息,設法重新聯係上她。上次替她壓製蠱毒反噬的那位仙長,自己重傷遁走,早已杳無音信。
不借助父親的力量,想再找到一個有真本事的大師難如登天。周嬸,是她唯一認識且有把握能找到的“救命稻草”,有了周嬸,很多事情就好辦了。
沒想到,這根稻草……也斷了!?
沈白露臉色霎時變色,失神地抿緊了唇,半天沒有言語。
蔣俊見她神色驟然黯淡,沉默不語,立刻懊悔萬分,以為勾起了她關於周家的不堪回憶。
連忙道歉:“對不起,白露!都怪我多嘴!我忘了你跟周家……哎,剛才那些話你就當我沒說過!”
沈白露猛地回過神,勉強擠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沒事的,都過去了……我不在意這些。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回城的呢?”
她巧妙地轉移了話題,眼神帶著探尋。
蔣俊眼底掠過一絲幽暗的陰霾,隨即被他用深情的目光遮掩過去:“我……我是看了你的信……”他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刻意的、為愛犧牲的沉重感,“聽說你姐姐欺負你,我心疼壞了,一時衝動,就想替你出口氣……找了幾個公社裡的混子,想……想教訓她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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