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奶奶聽到動靜，從堂屋迎出來，手裡還攥著塊沒縫完的碎布，一群老頭子的老戰友與鄰居們來他家裡，忙拿水壺要倒水，忽然看到陸家老爺子旁邊站著一個漂亮的姑娘，她臉上擠出笑意，眼角的皺紋都加深了：“咦，這姑娘就是陸懷謹的小媳婦吧？你們前天訂婚我也去了呢！快進來坐，我去給你倒碗熱水。我們家可是好久沒這麼熱鬨了！”
林青霜跟著她走進堂屋，目光掃過牆上掛著的全家福，照片裡除了柴爺爺夫婦，還有三個年紀相差不大的年輕人，其中一個最年輕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穿著藍色工裝，笑容明亮，眉眼間和柴爺爺有七分像。
林青霜隻看了他的照片一眼，掐指一算，這人應該是死了。她剛想問這是誰，就覺那股陰冷氣息突然濃了幾分，像是有雙眼睛正從照片方向盯著她，帶著急切又悲傷的情緒。
“這是我們家小兵，”
柴奶奶端著熱水過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向照片，聲音瞬間低了下去，“三年前去郊區工廠送機密文件，走的時候還說當天就能回來，結果……就再也沒消息了。”
她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滴在搪瓷碗沿上，“我們報了警，部隊也幫忙找了，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連他帶的文件包都沒找著。”
林青霜握著溫熱的搪瓷碗，喝了一口水，水裡被柴奶奶放了麥乳精，甜到齁。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氣息就盤踞在堂屋西側的小隔間門口，像是在徘徊，又像是在求救。她放下碗，故意走到隔間門口，裝作打量門框上的舊對聯：“柴奶奶，這隔間是小兵以前住的房間嗎？看著還挺整潔。”
這話剛出口，就見柴爺爺身子猛地一僵，柴奶奶更是紅了眼眶：“是他的房間，我們一直沒動過，總想著他要是回來了，還能住得習慣。”
話音未落，林青霜就覺胳膊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輕輕碰了一下，不是惡意的觸碰，更像是一種試探。
她心裡有了底，轉頭對柴爺爺夫婦說：“柴爺爺，柴奶奶，我有件事想跟你們說，可能聽起來有點荒唐，但我是真心想幫你們。我能感覺到，你兒子柴小兵還在這個屋子裡，他沒走。”
柴爺爺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聲音帶著疲憊：“姑娘，我們知道你是好心安慰我們，可……”
“我不是安慰你們，”林青霜打斷他，“我從小就能感知到一些特殊的存在，剛才在隔間門口，我能感覺到他就在那裡，他想跟你們說話，還想告訴你們他到底出了什麼事。”
柴奶奶看著林青霜認真的眼神，眼淚流得更凶了，卻還是帶著一絲希冀：“姑娘，你要是真能幫我們見著小兵，我們……我們給你磕頭都行！”
林青霜連忙扶住她，“柴奶奶您彆這樣，我試試，但需要你們找一樣小兵生前常用的東西，最好是他貼身帶過的，這樣更容易讓他的氣息附上來。”
柴爺爺想了想，轉身進了隔間，沒多久拿著一件疊得整齊的藍色工裝出來，衣服領口還繡著個小小的“柴”字：“這是小兵最喜歡的工裝，他每次出差都穿這件，上麵還有他不小心蹭到的機油印子，我們一直沒洗。”
林青霜接過工裝，指尖剛碰到布料，就覺一股強烈的情緒湧了上來，有恐懼，有憤怒，還有對父母的牽掛，像是有人在她耳邊輕聲哭泣：“爸媽，我好冤……”
這時陸爺爺也跟一群老鄰居走了過來，看到林青霜拿著一件舊衣服，有點詫異。
“青霜，你……”
林青霜忙轉過頭來，對著陸爺爺眨眨眼，暗示他們不要講話，老實坐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讓柴爺爺夫婦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把工裝平鋪在桌上，又讓柴奶奶找來三支香，點燃後插在桌角的香爐裡。
“等會兒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彆害怕，”
林青霜叮囑道，“小兵不會傷害你們，他隻是有話想說。”
說完，她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在心裡默念：“柴小兵，我知道你有冤屈，也知道你想念爸媽，現在有機會跟他們說話，你彆慌，慢慢說。”
香灰簌簌落在桌麵上，屋內的空氣漸漸變得凝滯。
突然，桌上的工裝輕輕動了一下，像是被風吹起，可窗戶明明關得嚴嚴實實。緊接著，工裝的領口處微微隆起，像是有個人正隔著布料貼在上麵，一個模糊的男聲斷斷續續傳了出來，帶著哭腔：“爸……媽……是我……小兵……”
柴爺爺猛地站起來，雙手撐在桌沿上，聲音顫抖：“小兵？真的是你？你快告訴爸媽，你這三年到底在哪兒？”“我……我三年前送文件的時候，被兩個人騙到了工廠後麵的廢棄井邊，”工裝繼續微微起伏，聲音也清晰了些，“他們說要我幫忙，結果趁我不注意，把我推下井了……還搶走了我的錢與一部分文件。”
小兵的聲音帶著憤怒，“井裡很黑，我喊了好久都沒人應，後來就……就再也動不了了。爸媽，我好想你們，我看著你們天天找我，心裡難受……”
柴奶奶趴在桌上，抱著工裝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兒啊，你怎麼這麼命苦！是爸媽沒保護好你，你放心，爸媽一定幫你找出凶手，讓你瞑目！”
林青霜看著這一幕臉色都沒變，旁邊的幾位陸爺爺與他的那些老夥計可就不淡定了，鬼？還是柴小兵的鬼魂，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坐在陸爺爺旁邊龍爺爺怕的臉都變色了，緊緊地抓住陸爺爺的胳膊，整個人差點都靠在陸爺爺的身體上。
低聲道：“老……陸，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麼看到那衣……服在動呢？是真的小兵的鬼魂？不是我的幻覺？我可是有心臟病，不驚嚇啊！”
“切，龍二牛，你真沒用，年輕時鬼子都殺了幾百個，現在知道怕鬼了？”
“這……這能一樣嗎？年輕時我也沒見過……鬼啊！”
這邊的林青霜可沒空理會正在竊竊私語又想看又害怕的幾人。
她等柴爺爺夫婦情緒稍微平複些，才輕聲問：“柴小兵，你還記得那個廢棄井的具體位置嗎？比如附近有什麼標誌性的東西，或者工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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