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鐵刀尖戳在焦土上,方浩的指節繃得發白,那句“少主……您終於回來了”還在耳邊嗡嗡打轉,像隻賴著不走的蒼蠅。他沒動,不是因為嚇傻了,而是怕一動,這口氣就泄了——人可以被砍,但不能被自己砍死,這太丟宗主臉了。
血海翻湧,冤魂如潮水般撲來,一張張扭曲的臉貼到他眼前,嘴裡喊的卻不是“殺”,而是“少主”,一聲比一聲親,一聲比一聲瘮得慌。他體表靈氣剛撐起一層薄膜,轉眼就被那些怨氣腐蝕得滋滋作響,跟下油鍋似的。
“感情綁架是吧?”方浩咬牙,猛地一掌拍地,《逆亂陰陽掌》殘勁炸開,震退幾道撲麵而來的魂影,“我上輩子要是真乾了這事,這輩子也得講個先斬後奏!”
話音未落,肩頭一沉,黑焱不知何時竄了上來,尾巴一甩,卷出一小撮暗紅色的土粒,撒向空中。那土一沾冤魂,竟像磁石吸鐵,把散亂魂影儘數拽住,聚成一道緩緩旋轉的沙漏狀光旋,懸在半空。
“四靈血土?”方浩一愣,“你藏這玩意兒是準備種貓薄荷割韭菜?”
黑焱尾巴一抖,沒理他,隻把那沙漏越轉越快。光旋中魂影流轉,有哭的,有笑的,有跪地叩首的,也有怒目而視的。忽然,沙漏核心處一道幼童身影一閃而過,背對著眾人,額角隱約一道月牙紋。
方浩瞳孔一縮。
“彆看了。”黑焱終於開口,聲音懶洋洋的,“那是狼族聖女的兒子,當年你一刀劈下去的時候,他還在喊‘叔叔彆殺我爹’。”
“閉嘴!”方浩低吼,“我什麼時候殺過誰?我連雞都沒親手宰過!我那菜刀是用來切土豆的!”
“可你切土豆的時候,簽到係統送的‘生長激素符’能讓白菜噴暈金丹修士。”黑焱冷笑,“你當這世道,真講邏輯?”
方浩啞火。
沙漏中的怨氣越來越濃,墨鴉掙紮著爬起,指尖還在冒煙,卻硬是咬破舌尖,將血抹在沙漏底部,劃出幾道歪歪扭扭的紋路。那紋路一成,沙漏驟然一滯,時間仿佛倒流三息,部分冤魂麵容清晰起來——有狼族長老臨死前的不甘,有狐族少女閉目前的祈求,還有那少年方浩,站在祭壇上,手握鏽刀,眼神空洞,嘴角卻掛著笑。
“這陣圖……是缺陷的。”墨鴉咳出一口血,“但歪打正著,能讓他們想起自己是誰。”
就在這時,陸小舟抱著那株枯萎的白菜,跪在地上,眼淚一滴一滴砸進沙漏底部。每一滴淚落地,便生出一朵白蓮,蓮瓣輕觸魂影,怨氣竟漸漸化作哀慟,像是壓抑了二十年的哭聲,終於找到了出口。
沙漏底部,開始析出霜花般的結晶,一塊接一塊,晶瑩剔透。
“好家夥。”方浩盯著那結晶,“你這眼淚是摻了淨化符?還是天生帶超度功能?”
陸小舟抽抽鼻子:“我娘說,種菜的人,眼淚最乾淨,能洗掉土裡的怨氣。”
方浩沉默兩秒,忽然道:“那你以後彆哭了,我給你加靈石津貼。”
結晶越積越多,其中一塊格外大,光暈流轉。方浩湊近一看,裡麵竟浮現出畫麵:少年方浩站在血祭壇上,手握鏽刀,刀柄上刻著兩個小字——“子承”。
“子承?”方浩皺眉,“承什麼?承你大爺的刀法傳承?”
他伸手想碰,係統界麵卻依舊灰暗,隻浮著那兩個字:“直麵”。
“直麵?”他冷笑,“我直麵你祖宗!我上輩子要是真屠了狼族,現在該被天雷劈,不該被一群冤魂認爹!”
話音剛落,他忽然頓住。
沙漏中的魂影,沒有一個喊“凶手”,全是“少主”。
陸小舟的眼淚,澆的是“哀”,不是“恨”。
黑焱撒的土,凝的是“執念”,不是“怨毒”。
他緩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低聲道:“若我真是那屠夫……今日,我認。”
係統界麵“嗡”地一聲,驟然亮起,金光炸裂,一行大字浮現:【簽到成功!獲得“往生甘露”x1】。
一滴星髓般的液體從虛空中墜落,落入他掌心,溫潤如玉,卻重若千鈞。
“係統出品,絕不坑爹。”方浩咧嘴一笑,帶著點破罐破摔的勁兒,“可你這回,是打算讓我自己超度自己?”
他將甘露輕輕澆在那枚最大的靈魂結晶上。
結晶表麵泛起漣漪,隨即“哢”地一聲裂開。
光從中湧出,凝聚成一道少年虛影。
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麵容與方浩七分相似,眉眼間卻多了幾分陰鬱。他穿著一襲暗紅長袍,衣角繡著細密血紋,胸口一枚銘牌,上書“血子”二字。
方浩僵在原地。
少年緩緩睜眼,目光越過他,望向血海深處,輕聲道:“父親,我回來了。”
血海轟然炸開,浪濤衝天而起,血衣尊者立於浪尖,白衣勝雪,袖口血斑如花。他仰天長笑,笑聲中竟帶一絲顫抖。
“二十年了。”他聲音低沉,“我尋你二十年,終於等到你開口認我。”
他雙手緩緩抬起,指尖血光湧動,天空驟然凝聚出億萬血劍,劍身通紅,劍尖齊齊指向方浩,殺意如潮。
方浩握緊鏽鐵刀,喉嚨發乾:“所以……我不是被奪舍的?我是你兒子?”
血衣尊者沒回答,隻是右手微微一顫,指尖的血珠滴落,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像是一滴未落的眼淚。
血劍未落,風卻停了。
方浩的刀尖還在地上,鏽跡斑斑,映著血色天光。
喜歡簽到玄天,我成了萬界守護者請大家收藏:()簽到玄天,我成了萬界守護者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