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終於結束了。艾言知跑到葉安明身邊,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葉大哥,你撐住,我這就救你……”她語無倫次地說道,手忙腳亂地想為他包紮傷口。
葉安明虛弱地笑了笑,搖了搖頭:“艾姑娘……不必了……屬下……能為將軍和姑娘……儘忠……是屬下的榮幸……”他的目光轉向茹夢,“茹夢姑娘……白槿言姑娘……交給你了……”說完,他頭一歪,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茹夢抱著葉安明的屍體,哭得撕心裂肺。她失去了白槿言,現在又失去了葉安明,這個世界上,她在乎的人越來越少了。
花無淚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神複雜。她走到艾言知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彆難過了,他們都是英雄。”她頓了頓,又道,“我止花宮……以後就交給你了。”原來,她在剛才的戰鬥中也受了重傷,已是油儘燈枯。
艾言知愣住了,她看著花無淚蒼白的臉,突然明白了什麼。“花宮主,你……”
花無淚微微一笑,那笑容竟有幾分釋然:“我累了……不想再管這些事了……止花宮的弟子……就拜托你多照看了……”她說完,緩緩閉上了眼睛,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
夕陽的餘暉灑在皇城的廢墟上,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悲壯的色彩。年永臨站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望著懷中葉安明冰冷的屍體,心中充滿了無儘的悲痛和憤怒。他知道,這場戰爭還沒有結束,還有更艱難的挑戰在等著他。但他不會退縮,為了那些犧牲的兄弟,為了他和艾言知的未來,他必須戰鬥到底。
艾言知走到年永臨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涼,還在微微顫抖。“永臨,我們會贏的。”她輕聲說道,聲音雖然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年永臨看著艾言知,眼中的悲痛漸漸被堅定取代。他點了點頭,緊緊握住她的手:“嗯,我們會贏的。”
兩人相視而望,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彼此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們知道,前路依舊坎坷,但隻要彼此在身邊,就有勇氣麵對一切。
血腥味混著雪水的寒氣,在暮色裡愈發濃重。茹夢跪在葉安明屍身前,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滴在冰冷的石板上,與葉安明的血融在一處。她忽然想起白槿言總愛說的那句“活著才能報仇”,可此刻喉嚨裡像堵著滾燙的鐵,連嗚咽都發不出來。
艾言知蹲下身,輕輕按住她顫抖的肩。指尖觸及處,茹夢的身子繃得像拉滿的弓,忽然猛地抬頭,眼裡的淚早被怒火燒乾,隻剩下淬了毒似的光:“艾姑娘,我要學武。”
三個字砸在雪地裡,驚起一陣風卷著碎雪掠過。年永臨恰好轉身,玄甲上的冰碴簌簌墜落,他望著茹夢通紅的眼,沉默片刻,從腰間解下一枚青銅令牌遞給葉安明的副將:“厚葬葉護衛,按我年家軍最高規格。”
副將接過令牌時指尖發顫,看了眼地上漸漸僵硬的身影,猛地單膝跪地:“末將遵命!”
花無淚的屍身被止花宮弟子小心抬走,為首的女弟子眼眶通紅,卻始終挺直脊背,路過艾言知時深深一拜:“宮主臨終前說,止花宮欠您三條命。往後但有差遣,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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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言知望著她們抬著白衣遠去的背影,想起初見時花無淚那雙淬著冰的眼,如今卻成了皇城暮色裡一道淒絕的白。她忽然懂了,這江湖這朝堂,哪有什麼絕對的正邪,不過是各有各的執念,各有各的犧牲。
“煞風派餘孽已清,”年永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戰場廝殺後的沙啞,“但皇城深處還有變數。”他望向遠處那片被火光染紅的宮牆,玄甲下的肩線繃得很緊,“硯的人,恐怕已在裡麵布好了局。”
艾言知轉頭時,正撞見他下頜線凝著的血痕,不知是敵人的還是他自己的。她伸手想替他拭去,指尖剛要觸到,卻被他輕輕握住。他的掌心粗糙,帶著常年握劍的厚繭,此刻卻燙得驚人。
“言知,”他喉結滾動,目光沉沉地望著她,“等平定了這一切,我帶你去北境看雪。”
這話像一粒火星,猝不及防落進艾言知心裡,燒得她眼眶發酸。她想起破廟裡那個風雪夜,他渾身是血倒在草堆裡,她用現代急救知識救他時,他那雙眼警惕又疑惑的眼。那時哪敢想,會有一天站在屍橫遍野的皇城根下,聽他說要帶自己看雪。
“好啊,”她忍住淚,回握住他的手,“我還想去看看年家軍守著的邊關,看看你說過的‘不破樓蘭終不還’的城郭。”
他望著她笑了,那笑容在滿臉血汙裡,竟比天邊的晚霞還要亮。可這笑意還沒散儘,宮牆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衝天而起的黑色煙火,在暮色裡炸開一朵妖異的花。
“是信號!”年永臨猛地鬆開她的手,拔劍的瞬間,玄甲發出沉重的金屬聲,“葉副將,護好艾姑娘!”
“將軍!”艾言知攥住他的衣袖,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小心!”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裡有太多東西,有不舍,有決絕,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溫柔。然後他轉身,玄甲在暮色裡劃出一道冷硬的弧線,帶著親兵朝著宮牆深處疾馳而去。
茹夢不知何時站到她身邊,手裡緊緊攥著白槿言留下的匕首,聲音啞得像磨過砂石:“艾姑娘,我們也進去。”
艾言知望著年永臨消失的方向,宮牆的陰影像巨獸張開的嘴,正一點點吞噬那道玄色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氣,將湧到眼眶的淚逼回去,指尖觸到袖中那封硯送來的密信,紙頁邊緣已被汗水浸得發皺。
“走,”她抬步跟上,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驚訝,“去看看硯到底布了什麼局。”
暮色徹底沉了下來,皇城的風卷著血腥味掠過斷壁殘垣,遠處的廝殺聲漸漸低了,隻剩下宮牆深處偶爾傳來的兵刃相擊聲,像敲在每個人心尖上的鼓。艾言知知道,真正的決戰,才剛剛開始。而她和年永臨約定的北境雪,還能不能等到,誰也說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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