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悅月深吸一口氣,伸手拿起那卷軸。觸手冰涼且沉重,帶著一種曆史的滄桑感。她緩緩展開。
卷軸上的字跡並非筆墨書寫,而是以某種精神烙印或特殊能量鐫刻而成,字跡瘦硬,透著一股不屈的鋒銳之氣,正是東方塵如的風格。開篇寥寥數語,便如驚雷炸響在眾人心頭:
“天魔未絕,其性詭詐,善寄魂分身。歸墟海眼所鎮,為其主魂七成。餘者三成,早附夜璃國主滄瀾之身,借‘鎮海珠’溫養,蟄伏待機。今吾雖去,然魔患未消,百年之內,必卷土重來。海外孤島,‘血瞳’之畔,有其暗建之巢穴,培育魔傀,圖謀再起。望後來者,慎之,惕之,續藏鋒之誌,護此界山河無恙。”
文字至此,後麵則附有一些零碎的信息:關於夜璃國的大致方位,關於“鎮海珠”可能存在的破綻,關於那名為“血瞳”的海外孤島周邊海域的險惡描述,甚至還有一些對那種分化魔魂特性推測……信息並不完整,顯然東方塵如生前也未能完全探查清楚,隻能將有限的線索留存下來。
卷軸的最後,是一段筆跡略顯潦草,仿佛倉促間留下的寄語:
“悅月吾徒雖未正式拜師,然傳承已授,姑且稱之),汝身負幽熒之命,兼承守界之責,更兼異世之思,乃破局之關鍵。澤餘小子,龍氣護持,心誌堅毅,可為汝助。茹月丫頭,曆劫重生,慧黠隱忍,若能放下執念,亦是棟梁。文瑄……唉,天道有情,反受其累,福禍難料。槿雙,守界一脈,今後托付於你,望你持心如初,不墮先輩威名……吾去也,勿念,唯願——山河無恙!”
看到“吾徒”二字,離悅月鼻尖一酸,眼前仿佛又浮現出那個於危難中屢次出手,最終慨然赴死,身影如孤峰般決絕的女子。原來,在她心中,早已將自己視作傳人。
院內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以及小文瑄因感受到氣氛凝重而略顯不安的呼吸聲。
明茹月率先打破了沉默,她聲音低沉:“夜璃國……滄瀾……我前世記憶中,此人後期確實行為詭異,夜璃國力也在其手中莫名暴漲,曾多次侵擾東南沿海。隻是當時中土內亂不休,無暇他顧。”她看向卷軸,眼神銳利,“原來根子在這裡。”
白槿雙輕歎一聲:“師叔她……早已料到天魔未必能一舉儘全功。她潛伏百年,對天魔的了解遠超我等。留下此卷,是警示,亦是……未儘的托付。”
明澤餘將徹底擦拭完畢的龍鱗匕歸入鞘中,發出“哢噠”一聲輕響。他抬起眼,目光如電,掃過卷軸,最終定格在離悅月臉上。“隱患不除,寢食難安。所謂的平靜,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假象。”
離悅月指尖摩挲著卷軸冰涼的表麵,感受著其中蘊含的沉重與期望。她抬起頭,目光逐一掠過明澤餘、明茹月、白槿雙,乃至旁邊緊張關注的槿兒、明遠和韻心。她看到明澤餘眼中毋庸置疑的支持與並肩而戰的決心;看到明茹月眼底深藏的、被新目標點燃的火焰;看到白槿雙清冷麵容下那份繼承遺誌的堅定;也看到槿兒、明遠、韻心他們無聲卻忠誠的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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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將卷軸緩緩卷起,握在手中。那卷軸仿佛有千鈞之重,承載著逝者的遺誌與生者的責任。
“看來,我們想要的炊煙人家、田園牧歌,還要再等上一等了。”離悅月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明澤餘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而立,玄色與素色的衣擺在微風中輕輕拂動。“無妨。你在何處,何處便是人間煙火。”
他的話語簡單,卻重若磐石。
離悅月轉頭,與他會心一笑。那笑容裡,沒有了初來時的迷茫與疏離,沒有了過程中的掙紮與彷徨,隻剩下曆經劫波後的通透與攜手共進的篤定。
她將目光重新投向桌上那方殘破的“墨魂”硯,以及手中的暗沉卷軸,聲音清晰而平穩地響起,如同立下誓言:
“這次,換我們執棋。”
鏡頭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
石桌旁,離悅月逗弄著幼弟念月,側臉線條柔和,眼底卻閃爍著洞悉世事的睿智光芒。
明澤餘立於她身側,玄衣如墨,手按龍鱗匕鞘,身姿如嶽,守護之意不言而喻。
稍遠處,明茹月蹲下身,為扯著她衣角的小文瑄細心擦去嘴角的糕點碎屑,動作溫柔,然而抬眸望向遠方天際時,那眼神已恢複了昔日的冷靜與籌謀,仿佛在心中已開始勾勒新的棋局。
白槿雙白衣勝雪,靜靜立於院中一隅,遠眺東南海疆方向,目光似乎已穿透千山萬水,落在了那未知的“血瞳”孤島之上。韻心如同她最沉默的影子,緊隨其後,手已不自覺地按在了劍柄之上。
槿兒抱著女兒,與明遠相依而立,兩人眼中雖有對未來的憂色,但更多的是一種無論風雨、誓死相隨的堅貞。
也就在這一刻,九天之上,雲層之間,仿佛傳來一聲清越激昂、穿金裂石的鳳鳴之聲,悠揚回蕩,響徹九霄,似在為新征途的開啟,奏響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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