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九霄:雙姝令》
第45章:海疆·驚瀾初現
幽熒秘境深處,時光仿佛被山澗的清泉與林間的鳥鳴拉得悠長。離悅月挽著袖子,正對著一架改良過的水車模型蹙眉思索,幾縷發絲被微風拂過,沾上她專注的側臉。明澤餘坐在不遠處的青石上,手持一卷書,目光卻並未落在書頁,而是繾綣地流連於她的身影。三載光陰洗去了他眉宇間的部分冰寒,沉澱為更深的沉穩與寧靜。他們腳下,一個約莫兩歲、粉雕玉琢的男童,正咿咿呀呀地試圖抓住一隻翩躚的蝴蝶,那是他們的孩子,明念歸。
“這裡齒輪的咬合還是太緊,摩擦力過大,效率提不上去……”離悅月喃喃自語,下意識地用指尖沾了沾旁邊的茶水,在石桌上畫起簡易的力學分析圖。現代的靈魂與古代的生活在此刻奇妙交融,她已學會將那些深植於腦海的知識,用這個世界能夠理解和接受的方式慢慢呈現。
明澤餘放下書卷,走到她身邊,自然地拿起一枚小巧的精鋼銼刀,幫她打磨那過於毛糙的木質齒輪邊緣。“不必急於一時,”他的聲音低沉溫和,“你總想將一切都做到最好。”
離悅月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唇角不自覺漾開一抹笑意。正要說話,卻見秘境入口的迷霧微微波動,一道素白身影疾步而來,正是韻心。她神色雖一如既往的沉靜,但步履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宗主,明夫人,京城急訊。”韻心躬身行禮,雙手呈上一封以火漆密封的信函,火漆上的印記並非皇室紋章,而是“守界宗”獨有的雲紋環繞利劍圖案。
明澤餘接過,指尖內力微吐,震碎火漆,展信細看。離悅月也湊了過去。信是白槿雙親筆,字跡依舊清逸,卻透著一股凝肅。
信中提到,海外夜璃國使團不日將抵達帝都,名為朝賀新帝登基三周年,實則意圖不明。使團由夜璃國王子滄溟親自率領,攜國寶“鎮海珠”以示誠意。然而,守界宗安插在海外的人手傳回零碎信息,均指向夜璃國近年內權力更迭詭異,沿海偶有漁民目睹“海妖”作祟,其描述與已知邪祟或靈獸皆不相同,更透著一股陰邪之氣。白槿雙在信中言明,她已動身前往京城坐鎮,請離悅月與明澤餘務必前來一晤。
“夜璃國…滄溟…”明澤餘指尖輕輕敲擊信紙,目光銳利起來,“我記得,先帝在位時,夜璃雖稱臣納貢,但地處遙遠,海域複雜,向來羈縻為主,實際掌控力有限。其國內部族林立,這位滄溟王子,據聞是近年才異軍突起,手段狠辣,整合了大部分勢力。”
離悅月蹙眉:“‘鎮海珠’?聽起來像是他們的傳承寶物。但槿雙既然特意提及,此物恐怕有問題。”她體內已完全融合的幽熒血脈,對天地間的異常能量流動尤為敏感,此刻雖未親見,心頭卻莫名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悸動,仿佛平靜海麵下潛藏的暗流。
明澤餘收起信函,當機立斷:“京城必須去一趟。念歸還小,不宜奔波,就讓他留在秘境,由可靠之人照料。”
離悅月點頭,目光投向正搖搖晃晃撲向父親腿邊的小念歸,眼中閃過一絲不舍,但很快被堅定取代。三年前的驚天之戰,犧牲了太多才換來如今的平靜,任何可能威脅這份安寧的苗頭,都必須扼殺在萌芽之中。
數日後,帝都。
時隔三年再入繁華之地,離悅月竟生出幾分恍如隔世之感。街市依舊喧鬨,人流如織,但細心觀察,便能發現巡邏的城防軍士氣息更為精悍,眼神警惕,顯然未曾因和平而鬆懈。這都是新帝登基後,在明澤餘和白槿雙等人暗中支持下推行軍政改革的結果。
他們沒有回曾經的離府或王府,而是直接抵達了守界宗在京城的新據點——一座看似普通的深宅大院,實則內外遍布玄奧陣法,由韻心一手布置。
白槿雙已在花廳等候。三年宗主生涯,讓她原本的清冷氣質中更添了幾分威嚴與沉澱,一襲月白宗主袍,袖口與衣襟繡著精致的守界雲紋。見到二人,她眼中閃過一絲暖意,沒有過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題。
“你們來了。”她引二人入內室,揮手布下一道隔音結界,“夜璃使團三日後抵京。我動身前來時,已設法近距離感知過那‘鎮海珠’。”
“如何?”明澤餘沉聲問。
白槿雙麵色凝重:“此珠蘊含的水靈之力確實磅礴浩瀚,不愧其鎮海之名。但在這股力量的深處,我感應到一絲極其隱晦、卻與三年前獨孤煞所引動的域外天魔之力同源的……汙穢殘息。”她頓了頓,看向離悅月,“那感覺,如同美玉中心的一點瑕斑,雖被重重包裹,但其陰冷邪異,絕非此界應有之物。”
離悅月閉目凝神,嘗試以幽熒血脈遙相感應。片刻後,她猛地睜開眼,瞳孔深處一抹銀芒乍現即隱:“沒錯!雖然非常微弱,而且被強大的水靈之力完美掩飾,但那種侵蝕、混亂、渴望吞噬一切的本質……不會錯!是天魔殘息!”她語氣篤定,帶著一絲後怕,“若非我們親身經曆過最終之戰,對其氣息極為熟悉,加之槿雙你靈覺敏銳,恐怕根本無人能察覺這絲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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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澤餘眼神冰寒:“如此說來,夜璃國此行,獻寶是假,借機將這蘊含天魔殘息之物送入帝都,甚至……接近皇室,圖謀不軌才是真?”
“十有八九。”白槿雙頷首,“我已加派人手嚴密監視使團沿途動向,並提醒陛下小心應對。但關鍵在於,這‘鎮海珠’內的殘息,是偶然沾染,還是……”
她的話未說完,但三人都明白那未儘的含義——還是夜璃國高層,早已被天魔勢力滲透,甚至掌控?
三日後,夜璃使團入京,盛況空前。
滄溟王子於金鑾殿上覲見新帝。他身形高大,膚色是常年在海上曆練形成的古銅色,五官深邃,帶著明顯的異域風情,一雙碧藍的眼眸如同最深邃的海洋,顧盼間卻並無蠻夷之地的粗野,反而舉止有度,言辭恭謙。他獻上“鎮海珠”時,那寶珠盛放在一個打開的玉匣中,頓時滿室生輝,氤氳的水藍色光華流轉,散發出清涼濕潤的氣息,仿佛將整個海洋的精華都濃縮於此殿中。群臣無不驚歎。
新帝明澤餘的胞弟,經過三年曆練,已頗具帝王威儀)端坐龍椅,含笑接受了貢禮,依照禮節給予豐厚賞賜,並設宴款待。
離悅月與明澤餘、白槿雙並未出席宮宴,而是通過守界宗的特殊渠道,在使團下榻的驛館附近,尋了一處隱秘的閣樓,遠遠觀察。
“好精純的水靈之力,”白槿雙凝神感應,“若非事先知曉,連我都要被這表象蒙蔽。那絲殘息隱藏得太深了。”
明澤餘目光鎖定在驛館主樓,那裡是滄溟的居所:“這位王子殿下,看起來並無被魔氣侵蝕神智的跡象,反而精明強乾。”
離悅月沒有說話,她全力催動著體內的幽熒之力,血脈深處那屬於“守護”與“淨化”的本源被悄然引動。她的視野開始發生變化,尋常的景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流動的能量光暈——代表生機的翠綠,代表皇權的明黃,代表水靈的蔚藍……而在那片最為耀眼的、屬於“鎮海珠”和滄溟王子的蔚藍色光暈深處,她看到了一絲極淡、卻如附骨之疽般的……漆黑墨點!
那墨點並非靜止,而是在緩慢地、有規律地搏動著,如同活物的心臟。它並非僅僅存在於“鎮海珠”內,更有一縷極其細微的黑色絲線,如同蛛網般,從寶珠延伸而出,悄無聲息地連接著滄溟王子的心脈位置!
離悅月倒吸一口涼氣,臉色瞬間發白,一把抓住明澤餘的手臂穩住身形。
“悅月?”明澤餘立刻察覺她的異常,連忙扶住她。
“他……他不是被侵蝕……”離悅月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她指著驛館的方向,指尖微微顫抖,“那魔核……就在他體內!與他的心脈幾乎完全共生!他早就是天魔的傀儡!一個擁有自主意識,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已被掌控,或者說……心甘情願被掌控的傀儡!”
此言一出,連白槿雙都勃然變色。擁有自主意識的天魔傀儡,遠比被完全侵蝕神智的魔物更可怕,因為他懂得偽裝,懂得謀劃,更能完美地隱藏那致命的毒刺!
“必須立刻通知陛下,控製住滄溟和鎮海珠!”明澤餘當機立斷。
“不行!”離悅月和白槿雙幾乎同時出聲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