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2月28日,台北的空氣帶著濕冷的年末氣息。阿炫剛從一家小經紀公司出來,得到的又是一次“等通知”的敷衍。她裹緊了單薄的外套,走向租住的公寓樓,疲憊像鉛塊墜在腳踝。
公寓樓下昏黃的路燈旁,停著一輛與老舊街區格格不入的黑色奔馳轎車。車旁站著兩個人影,在薄霧般的寒氣中異常清晰。阿炫的腳步頓住了,心臟猛地一跳——她認得他們。
是陳小春和吳君如。不是電影海報上的,是活生生的。陳小春穿著皮夾克,雙手插兜,標誌性的痞氣中帶著一絲沉穩;吳君如則裹著米色大衣,臉上是阿炫在港產喜劇裡看慣了的爽朗笑容,此刻卻多了幾分溫和的探詢。他們是香港影壇的明星,更是星輝時代娛樂公司的台柱子和股東級高管。
“阿炫小姐?”陳小春率先開口,帶著港味的普通話,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冷空氣。他手裡拿著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袋。
阿炫下意識地點頭,喉嚨有些發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吳君如已經笑著走上前,自然地挽住她冰涼的手臂:“外麵凍死啦,阿炫?找個地方坐坐?有好事找你談。”她的動作和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親切,驅散了阿炫些許的局促和驚疑。
三人走進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館。暖氣撲麵而來,阿炫僵硬的手指才慢慢恢複知覺。陳小春將文件袋推到阿炫麵前。
“阿炫,”陳小春開門見山,眼神銳利卻真誠,“我們代表深圳星輝時代娛樂公司,想簽你。這份合約,你看一下。”
吳君如補充道,語氣熱切:“老板石生石峰)看了你在《戀香》裡的表現,非常欣賞,覺得你很有潛力!我們星輝剛剛在內地市場發力,需要你這樣有韌勁、肯拚搏的新鮮血液!”
阿炫翻開那份厚厚的合約,白紙黑字,條款清晰得讓她眩暈:
月薪:10,000元人民幣2000年,一個天文數字)。
分成:所有演出及廣告收入,公司僅抽傭50。
安家:贈送深圳市南山區四房兩廳精裝修現房一套,產權清晰。
安家費:40萬元人民幣簽約時即刻支付50,即20萬元;抵達深圳報到後再支付剩餘50)。
附加:提供專業語言普通話)及表演培訓,配備專屬經紀團隊。
阿炫的指尖劃過“四房兩廳”、“40萬安家費”、“月薪一萬”這些字眼,感覺像在做一場荒誕又誘人的夢。她抬起頭,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巨大的困惑:“這……為什麼是我?這個條件……太好了。”她不是天真少女,深知天上不會掉餡餅。這份合約優厚得近乎不真實,像一張巨大的金色捕夢網。
陳小春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認真:“老板石峰看人很準。他欣賞你身上那股勁兒,從韓國底層一路拚殺出來的狠勁和韌性,還有你在鏡頭前那種未經雕琢但極具生命力的表現。星輝要簽的不是花瓶,是能一起打江山的藝人。
這份合約,代表公司的誠意和對你未來的信心。”他頓了頓,“當然,也意味著你需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和壓力。內地市場很大,但競爭也激烈,星輝會全力支持你,但路要你自己一步步走出來。”
吳君如握住阿炫微微顫抖的手,聲音溫柔卻有力:“阿炫,我知道你在台北不容易。這份合約,不隻是錢和房子,它是一個機會,一個能讓你真正站穩腳跟,把‘阿炫’這個名字叫響的機會。不用再發傳單,不用再擔心下個月房租,可以專心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演戲。”
她看著阿炫的眼睛,仿佛看穿了她深藏的渴望和不安,“石生是個很有魄力和遠見的老板,才24歲,身家已經幾十億,跟著他,平台不一樣。”
“24歲?幾十億?”阿炫輕聲重複,這個數字再次衝擊著她。那個叫石峰的老板,仿佛是一個存在於傳說中的人物。
“是啊,”吳君如笑著點頭,“年輕有為!而且他很看重人才。這次我們親自來,就是代表他的誠意。隻要你點頭,簽了字,我們立刻安排,明天就一起飛回深圳!安家落戶,麵見老板,所有手續公司幫你搞定。那套房子就在南山很好的地段,拎包入住。安家費簽完字,馬上就能拿到一半,足夠你在深圳安頓好一切。”
咖啡館溫暖的燈光下,那份合約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優厚的待遇、安穩的住所、強大的平台、老板的賞識……這一切,像一股巨大的暖流,猛烈地衝擊著阿炫過去二十年被貧窮、漂泊和冷漠浸透的生命。她想起桃園機場的細雨,想起711門口的痛哭,想起平安夜捷運上冰冷的車窗……“再熬一熬”的聲音還在耳邊,而眼前,似乎就是“熬”出來的那個“明天”。
巨大的誘惑背後,是同樣巨大的未知。深圳?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星輝時代?一個正在崛起的公司。老板石峰?一個年輕得可怕的富豪。還有那個隻聞其名的“女友阿玉”……這一切都充滿了變數。合約是真的嗎?條件太好了會不會有陷阱?自己真的值得對方如此投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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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炫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合約的紙張,觸感真實。她看向陳小春,他眼神坦蕩;看向吳君如,她笑容溫暖。這兩位她曾在銀幕上仰望的人物,此刻就坐在對麵,向她伸出橄欖枝。
沉默在咖啡的香氣中蔓延。幾分鐘,卻像一個世紀那麼長。
終於,阿炫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疑慮、恐懼和對未來的憧憬都吸進肺裡。她抬起頭,眼神中的迷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孤注一擲的堅定,像當年撕下那張中文海報時一樣。
“我……”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但異常清晰,“我需要仔細看看合約條款。如果……如果都沒問題……”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陳小春和吳君如充滿期待的臉,“我同意。”
“好!”陳小春一拍桌子,臉上露出爽快的笑容。
“太好了!阿炫!”吳君如興奮地抱住她,眼眶竟有些濕潤,“相信我,這會是全新的開始!”
2000年12月29日,一架深航班機從桃園機場起飛,刺破雲層,向北飛去。
機艙內,阿炫靠窗坐著。窗外是翻滾的雲海,陽光燦爛得刺眼。她腿上放著一個輕便的行李袋——裡麵是她的全部家當,以及那份簽好自己的名字“秋瓷炫”、墨跡似乎還帶著餘溫的合約。她手指間,是一張嶄新的銀行卡,裡麵靜靜地躺著20萬元人民幣。這是“安家費”的前50,沉甸甸的數字,卻輕得像一片羽毛,托著她飛向未知。
陳小春和吳君如坐在她旁邊,低聲交談著公司的事務,偶爾笑著跟她介紹深圳的風土人情。阿炫安靜地聽著,心潮卻如窗外的雲海般翻湧。深圳、星輝、石峰、阿玉、四房兩廳的家……這些詞彙在她腦中盤旋。
飛機開始下降,廣播提示即將抵達深圳黃田機場今寶安國際機場)。阿炫透過舷窗向下望去。映入眼簾的,不再是台北的濕潤或大邱的陳舊,而是一片充滿生機的、快速擴張的土地——嶄新的高樓拔地而起,寬闊的道路縱橫交錯,大片待開發的區域昭示著狂野的野心。這就是深圳,一個在2000年以“深圳速度”聞名於世的經濟特區,一個充滿機遇也充滿挑戰的“夢工廠”。
飛機平穩著陸。走出艙門,南中國溫暖的、帶著海腥味的空氣撲麵而來,與台北的濕冷截然不同。通過羅湖口岸進入深圳市區,阿炫的眼睛幾乎不夠用。街道比台北更寬闊,車流更密集,行人的步伐似乎也更快,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蓬勃向上的躁動氣息。
車子最終駛入南山區一個名為“天鵝湖花園”的高檔住宅區。綠樹成蔭,環境清幽,一棟棟嶄新的高層住宅樓矗立其間。陳小春指著其中一棟:“喏,阿炫,頂樓那套複式,麵朝天鵝湖的,就是公司給你的見麵禮,四房兩廳,精裝修,已經在你名下了。安家費另一半,明天去公司報到就給你。”
阿炫仰頭望著那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玻璃幕牆,那屬於她的頂樓空間。一種巨大的不真實感再次攫住了她。從大邱的紅磚樓,到漢城的地下室,再到台北的出租屋……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以這樣的方式,擁有一個如此“豪華”的家。
“先安頓下來,休息一下。”吳君如體貼地說,“明天上午,我們帶你去公司,石生石峰)等著見你呢。”
車子在樓下停穩。阿炫推開車門,踏上這片陌生的、卻即將稱之為“家”的土地。她抬頭,望著那高聳入雲的頂樓,陽光有些刺眼。她深吸了一口深圳的空氣,混合著海風、塵土和蓬勃生長的氣息。
新的篇章,就在這2000年歲末的暖陽下,猝不及防卻又勢不可擋地,翻開了第一頁。而那位年僅24歲、身家數十億、掌握著她未來航向的老板石峰,以及他身邊那個尚未謀麵的準老板娘“阿玉”,就在這城市的某個角落,等待著她的到來。未知像眼前的摩天大樓一樣高聳,但這一次,她似乎踩在了一個堅實的起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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