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瞬間安靜得可怕。隻有雨點砸在闊葉上、砸在泥土裡、砸在我頭盔上的密集聲響,單調而冰冷。
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和爛泥的腐臭,此刻被雨水稀釋,卻更加清晰地鑽進鼻腔,提醒著我剛才那場慘烈的搏殺,以及腳下這片被鮮血浸透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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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那個狙擊手……他在哪?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像一塊冰冷的岩石。疼痛是信號,是身體在警告,但此刻必須被壓製。
我輕輕活動了一下持槍的右手——那支從墨龍屍體旁撿起的88式狙擊步槍。冰冷的槍身貼著臉頰,帶來一絲異樣的鎮定。儘管大部分彈藥受潮,但彈膛裡,應該還有最後一顆子彈。
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調整著呼吸,將呼吸的頻率壓到最低。
耳朵在嘈雜的雨聲中竭力分辨著任何一絲異常——一根枯枝斷裂?
一片樹葉不自然的晃動?一滴水從高處滴落?沒有。什麼都沒有。隻有無邊無際的雨聲。
他也在等。
等我暴露,等我移動,等我沉不住氣。他在更高的地方?還是利用雨林的掩護,在與我平行的位置?
他的耐心,如同捕食前的毒蛇。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冰冷的雨水順著脖頸流進衣領,帶走身體僅存的熱量。
傷口在失血和低溫中開始麻木。必須動!否則不用狙擊手,低溫症和失血就能要了我的命!
不能抬頭觀察。任何暴露的動作都可能招致致命的子彈。隻能靠聽覺,靠感覺,靠無數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近乎野獸般的直覺。
我小心翼翼地,用最小的動作幅度,將沾滿泥漿的槍管,極其緩慢地從朽木下方一個狹窄的縫隙中探出去幾厘米。
槍口指向,大致是之前子彈射來的方向——那片靠近懸崖邊緣、植被異常茂密的區域。
突然!
一點極其微弱的反光!在左前方大約十一點方向,距離約一百五十米處!那是一片被巨大藤蔓覆蓋的陡坡,幾塊嶙峋的黑色岩石半掩在濃密的綠色中。
反光一閃即逝,像是雨滴打在某種光滑的物體表麵,又像是……瞄準鏡鏡片在昏暗光線下極其短暫的折射!
找到了!
心臟猛地一縮!血液瞬間衝上頭頂!是他!他就在那裡!藏在那塊岩石和藤蔓的陰影後麵!
沒有時間猶豫!機會稍縱即逝!
幾乎是本能反應!身體像一張蓄滿力量的弓猛地繃緊!我猛地從朽木後探出半個肩膀和頭部,88狙的槍口瞬間抬升!眼睛甚至來不及完全貼上瞄準鏡,全憑著剛才驚鴻一瞥的方位感和無數次肌肉記憶形成的指向性射擊!
“砰!”
槍聲在暴雨的轟鳴中顯得異常清脆、決絕!
就在我扣動扳機的同一瞬間!
“咻——!”
另一道致命的尖嘯也破空而至!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拉長。
我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流,帶著撕裂空氣的死亡尖嘯,緊貼著我的左側太陽穴擦過!
頭盔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巨大的衝擊力讓我的腦袋猛地向右一偏!頭盔的護耳邊緣被撕裂開一道猙獰的口子,皮膚被灼熱的氣流擦過,瞬間火辣辣地疼!
與此同時,我射出的那顆子彈,帶著我所有的意誌和決絕,狠狠鑽進了那片藤蔓和岩石的陰影深處!
“噗!”
一聲沉悶的、仿佛西瓜破裂的聲響,從那個方向清晰地傳來!緊接著,是重物滾落、撞擊樹枝和藤蔓的嘩啦聲!
一個模糊的黑影,似乎從岩石後軟軟地滑了出來,在陡坡上翻滾了幾下,被茂密的植被擋住,不動了。
世界再次隻剩下暴雨的咆哮。
我保持著射擊的姿勢,僵硬了足足三秒。左側太陽穴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下,不知是雨水還是血水。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動,幾乎要掙脫束縛。
我……打中他了?
那聲悶響……那滾落的黑影……
我緩緩地、極其小心地縮回掩體,背靠著冰冷的朽木,大口喘著粗氣。冰冷的空氣刺激著灼痛的肺部。
劫後餘生的巨大衝擊和剛才強行壓榨出的爆發力,讓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雨,還在下。冰冷,無情,仿佛要衝刷掉一切痕跡。
我活下來了。
暫時。
但任務……真的結束了嗎?
那個獸牙吊墜冰冷的觸感,仿佛還殘留在掌心。阿萊臨死前那詭異的平靜眼神,如同烙印般刻在腦海深處。
頭頂的雨幕依舊厚重,看不到一絲天光。
我掙紮著站起身,肋部的劇痛讓我眼前發黑。必須離開這裡。必須找到出路。必須……活著回去,弄清楚那枚徽章背後的真相。
這片吃人的雨林,還遠沒有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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