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的驚蟄剛過,渭水兩岸的凍土就鬆了勁。晨光裡,黑壓壓的人群正圍著田埂上的新物件——一架犁,卻與往日不同:犁轅是彎的,像條蓄勢的蛇;犁梢處多了個能滑動的木塊,農官說叫“犁評”;最奇的是犁鏵,比舊犁窄了半尺,卻尖得像要紮進土裡。
“這玩意兒能比俺家的‘直轅犁’強?”陳留郡的老農張二柱蹲在犁旁,用粗糙的手掌摩挲著曲轅,眼裡滿是懷疑。他家那架傳了三代的直轅犁,得倆壯丁才能抬動,耕一畝地要歇三回,去年秋收時,他兒子就是因為抬犁閃了腰,至今還直不起身。
站在田埂上的農官李伯正,手裡舉著木尺,聲音洪亮如鐘:“老少爺們看好了!這叫‘曲轅犁’,贏欣公子讓墨家、農家的先生們改了三年才成的——一個人,一頭牛,就能耕一畝地,比舊犁快兩成,還不費牛力!”
一、犁具革新:曲轅代直,巧奪天工
曲轅犁的妙處,藏在每個不起眼的部件裡。
蒙嫣的工坊裡,墨家弟子正在給新鑄的犁鏵淬火。“舊犁鏵寬五寸,入土深了拉不動,淺了翻不透。”領頭的弟子拿著卡尺量新犁鏵,“這新鏵寬三寸,尖如雀舌,兩側帶‘翻土刃’,入土半寸就能把土翻得勻勻的,還省牛力。”
最關鍵的是“曲轅”。老直轅犁的犁轅是兩根直木,長丈餘,耕到田邊得掉頭,倆壯丁抬著都費勁。新曲轅犁的轅是彎的,長僅六尺,用堅韌的棗木製成,一頭連犁梢,一頭拴牛軛,轉彎時不用抬,牛輕輕一拐就成。“去年在潤疆城試耕,西域的戈壁地硬,舊犁耕不動,這曲轅犁配著黃牛,一天能多耕半畝。”李伯正指著田埂上的示範犁,眼裡閃著光。
犁評、犁箭更是巧思。犁梢上的木塊“犁評”能上下滑動,往上提,犁鏵入土淺;往下壓,入土深,沙土地、黏土地都能調。“就像給犁裝了‘分寸尺’,”楚地來的農婦王阿婆摸著犁評,笑得合不攏嘴,“俺們楚地水田軟,調淺點;旱田硬,調深點,比看天吃飯靠譜多了。”
為了讓各地都能用,蒙嫣的工坊還搞了“因地製犁”:
關中平原用“厚鏵犁”,犁鏵加鋼,耐磨損,耕黑土地正合適;
楚地水田用“薄刃犁”,犁鏵塗漆防腐蝕,轉彎更靈便;
西域戈壁用“尖鋒犁”,犁鏵淬火加硬,能破開沙礫層。
工坊的模具統一了尺寸,每日能造三百架,三個月就送遍了關中、楚地、西域的郡縣。每架犁都刻著“大秦工坊”四字,還配了本《犁具用法》,用圖畫教農民調犁評、修犁鏵,連不識字的老農都能看懂。
二、教民耕作:手把手教,田埂傳技
“左手扶犁梢,右手握犁評,看牛走直線!”李伯正在渭水邊的試驗田裡,給張二柱做示範。他扶著曲轅犁,黃牛慢悠悠往前走,犁鏵入土半寸,翻起的土塊均勻如切,沒一會兒就耕出半畝地。
張二柱看得眼熱,搶著上了手。可剛握住犁梢,牛一使勁,犁就歪了,翻起的土塊東倒西歪。“彆急,”李伯正按住他的手,“犁評往下壓半寸,讓鏵尖紮深點;牛繩往左帶點,走直線才省勁。”
試了三回,張二柱終於摸到門道。黃牛不費勁,犁走得直,翻土勻,他擦著汗直笑:“娘嘞!這玩意兒真中!俺家那直轅犁得倆小子抬,這曲轅犁俺一個老頭就夠了,一天能多耕兩畝!”
這樣的“教犁”場景,在大秦的田埂上隨處可見。官府從農家、墨家請了兩千名“犁師”,分赴各郡,帶著示範犁,在村口田邊搭起“教犁棚”,手把手教農民用新犁。
楚地的水田裡,犁師正教王阿婆“調犁評”。“水田軟,犁評往上提,鏵入土一寸就行,太深了陷泥裡。”王阿婆按吩咐調了犁評,黃牛拉著犁,在水田裡如履平地,翻起的泥浪裡還帶著去年的稻茬,“往年插完秧,俺這腰得疼半個月,今年有這犁,省力多了!”
西域的戈壁上,教犁更費勁。潤疆城的農官帶著西域新戶阿木學耕沙土地。阿木以前用的是“木犁”,就是根削尖的木頭,得幾個人拉著走。“你看,”農官踩著犁評,讓鏵尖紮進沙礫層,“曲轅犁的尖鋒能破開硬土,翻起來的沙土正好蓋在草籽上,能壓草。”阿木學著樣子,犁過的地裡,草根翻到表麵,被太陽一曬就枯了,他咧開嘴用生硬的秦話喊:“好!比木犁強!”
為了鼓勵學新犁,官府還搞了“賽犁會”。關中的張二柱、楚地的王阿婆、西域的阿木都去參賽,比誰耕得快、翻得勻。張二柱用曲轅犁耕一畝地僅用兩刻鐘,比舊犁快了一半,得了頭名,官府獎了他一頭黃牛,紅綢子纏在牛角上,比啥都風光。
三、春耕大忙:新犁開土,萬象更新
清明前後,大秦的土地上翻起了金浪。曲轅犁成了春耕的主角,田埂上、水田裡、戈壁邊,隨處可見它彎著的轅、轉動的犁評,黃牛邁著輕快的步子,身後留下整齊的田壟。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關中平原最是熱鬨。往年春耕,家家戶戶要請幫工,一個村得湊幾十號壯丁抬犁,今年有了曲轅犁,一個壯丁帶個半大孩子就能乾活。張二柱家的十畝地,五天就耕完了,比往年快了七天,他趁機幫鄰居耕了三畝,換了兩鬥新麥種,樂嗬嗬地說:“新犁閒不住,多幫人,多攢糧。”
楚地的水田換了景象。王阿婆的曲轅犁塗了漆,在水裡泡著不生鏽,她調淺了犁評,耕過的水田沒大土塊,插秧時腳踩著軟泥,比往年舒服多了。“往年插一畝秧要彎一百次腰,今年犁得勻,插得快,腰不疼了。”她教村裡的媳婦們用犁,還編了段順口溜:“曲轅彎,犁評轉,黃牛走得歡,水田變良田。”
西域的戈壁上,阿木帶著同村的新戶,用曲轅犁開墾荒地。沙礫被犁鏵破開,露出底下的黑土,農官教他們往土裡摻牛羊糞,說“這樣種粟米能長飽”。阿木的兒子騎著牛,手裡拿著《犁具用法》的圖畫冊,指著曲轅犁的部件問這問那,阿木雖然說不全,卻知道:“這犁是大秦的好東西,能讓我們有飯吃。”
曲轅犁不僅快,還能“精耕”。關中的農官教農民“三耕三耙”:先耕深點翻土,再耕淺點碎土,最後耙平,土細得像篩過的,下種後出芽率比往年高了三成。楚地的農民用曲轅犁在田埂邊耕出小溝,引水灌田時不跑水,一畝田能省兩擔水。西域的新戶學著重耕,把去年的麥茬翻進土裡當肥料,農官說“這叫‘秸稈還田’,比施糞還肥”。
工坊的工匠們也沒閒著。他們帶著工具走村串戶,給犁鏵淬火、修犁評,還收走舊犁,回爐後改造成新犁的部件。“這舊犁轅能做犁梢,犁鏵熔了能鑄新鏵,一點不浪費。”蒙嫣的弟子在潤疆城修犁時,阿木非要請他喝馬奶酒,說“你們造的犁,比天山的雪水還金貴”。
四、倉廩漸實:一犁帶來的千重浪
芒種時節,曲轅犁的功勞顯了出來。
關中的麥收,張二柱家的十畝地打了三十五石粟米,比去年多了十石。他摸著新犁的曲轅,對兒子說:“這犁不光省力,還能讓土‘吃飽’,你看這麥粒,比去年飽滿多了。”
楚地的稻田,王阿婆的畝產稻子兩石五,往年最多兩石。她把多餘的稻子賣了,給孫子買了把新鐮刀,說“明年用曲轅犁耕得再細點,爭取打三石”。
西域的戈壁上,阿木的粟米地收了八石,足夠全家吃一年。他把新收的粟米裝在陶甕裡,貼了張秦字“豐”,擺在暖炕邊,像供奉著寶貝。
官府的賬冊上,春耕的數字亮眼:曲轅犁推廣後,大秦的耕作效率平均提高兩成,每畝增產一成五,關中、楚地、西域的糧倉都堆到了屋頂。蕭何看著賬冊,對贏欣笑道:“往年要擔心‘春荒’,今年有了新犁,農民手裡有糧,市集上的糧價都穩了。”
更重要的是人心。張二柱不再抱怨“耕不動”,王阿婆不再愁“插秧累”,阿木不再怕“戈壁長不出糧”。他們握著曲轅犁的手,越來越穩;看著田壟的眼,越來越亮。這架不起眼的農具,成了連接秦人與新戶、中原與西域的紐帶——它不看你是秦是楚,是漢是胡,隻要握著它,就能在大秦的土地上,耕出屬於自己的日子。
秋收後的田埂上,張二柱、王阿婆、阿木的曲轅犁並排靠在樹下,犁鏵在夕陽下閃著光。遠處的工坊裡,新一批曲轅犁正在淬火,墨家弟子在圖紙上畫著更輕便的犁評,農家先生在教新戶“輪耕”的法子。
風掠過田壟,帶著麥香。贏欣站在渭水邊,望著成片的曲轅犁,忽然明白:革新農具,不隻是讓耕得快、收得多,更是讓每個握著犁的人,都覺得這土地是自己的,這日子有奔頭。而當千萬架曲轅犁在大秦的土地上同時轉動,翻起的就不隻是土浪,更是一個王朝生生不息的根基。
喜歡大秦萬年之赳赳老秦請大家收藏:()大秦萬年之赳赳老秦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