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國連忙開口:“叔,不用這麼多,也從屯裡支,這不合規矩……”
“什麼規矩!”老支書一揮手,打斷了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在靠山屯,這就是最大的規矩!你和念秋安心落戶,為屯子裡出了多少力,大家都看在眼裡!現在有了這事,那就是全屯子的希望!一點糧食算什麼?隻要咱屯子有,隻要你能讓念秋和孩子安安穩穩的,啥都值得!”
他目光深沉地看著秦建國:“建國啊,這孩子不光是你們老秦家的根,也是咱靠山屯知青真正紮下根的證明!你明白嗎?這意義,不一樣!”
秦建國心頭一震,重重點頭:“我明白,叔。”
他確實明白。這不僅僅是血脈的延續,更是一種象征,象征著他們這些外來者,終於被這片土地和這裡的人從心底裡完全接納,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自己人”。
很快,王嬸就提著滿滿一籃子東西回來了,小米、雞蛋、紅豆、紅棗,還有那罐黃澄澄的蜂蜜。緊接著,屯裡的保管員也扛著一個小口袋來了,裡麵是雪白的麵粉和紅砂糖。
“建國,拿著!”老支書指著這些東西,“趕緊給念秋弄點吃的。告訴她,彆怕,彆慌,有啥事,有屯裡,有我這把老骨頭給她撐著!”
“謝謝叔!謝謝王嬸!”秦建國沒有再多推辭,這份情誼,沉重而溫暖,他必須接下。他提起沉甸甸的籃子和麵袋,心裡也沉甸甸的,充滿了力量。
當他提著這些東西回到家時,沈念秋已經起來了,正坐在炕上有些心神不寧。看到秦建國帶著這麼多東西回來,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這麼多?老支書他……”
“嗯。”秦建國把東西放下,臉上帶著輕鬆而篤定的笑容,“老支書說了,這是咱全屯子的大事。讓你安心養著,啥都彆操心。”
他拿起那罐蜂蜜,打開,用勺子舀了一點,遞到沈念秋嘴邊:“嘗嘗,叔珍藏的,說是對身子好。”
沈念秋看著那琥珀色的、晶瑩粘稠的蜂蜜,又看看秦建國眼中那毫無陰霾的、充滿了希望和力量的光芒,一直緊繃的心弦徹底鬆弛下來。她張開嘴,嘗到了那沁人心脾的甘甜。這甜,不僅來自蜂蜜,更來自這屯子裡質樸而深厚的情誼,來自身邊這個男人堅實可靠的臂膀。
“嗯,真甜。”她笑了,眼淚卻忍不住滑落下來,但這一次,是純粹的、幸福的淚水。
秦建國手腳麻利地生火,用新得來的小米和紅棗熬了粥,又特意給沈念秋蒸了一小碗嫩嫩的雞蛋羹,滴上了幾滴香油。看著沈念秋比平時多吃了小半碗粥,還把雞蛋羹都吃了下去,沒有出現反胃的情況,秦建國心裡那塊懸著的石頭,又落下了一些。
消息似乎像長了翅膀一樣,悄無聲息地傳遍了靠山屯。接下來的半天,陸陸續續有屯裡的婦女老人來到秦建國家。
先是隔壁的趙大娘,端著一碗自己醃的、酸爽可口的酸菜:“念秋啊,沒啥好東西,這酸菜開胃,你啥時候想吃了就夾點。”
接著是前院的李嫂,提著兩條凍得硬邦邦的、卻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鯽魚:“俺家那口子前幾天鑿冰窟窿撈的,給念秋熬湯喝,最補了!”
孫家媳婦送來了一小捆自家產的、品相最好的乾蘑菇;快嘴快舌的韓寡婦甚至神秘兮兮地塞給沈念秋一個小布包,裡麵是幾顆她不知從哪裡求來的、據說是“安胎”的乾山棗……
沒有人明著問“是不是有了”,但每個人帶來的東西,說的每一句話,都透著心照不宣的關切和喜悅。沈念秋起初還有些羞赧,但在這些真誠而樸實的關懷麵前,那點不安漸漸被巨大的感動所取代。她坐在炕上,回應著大家的問候,感受著這份濃濃的、屬於靠山屯的溫暖。
秦建國在一旁招呼著,看著這一幕,心中感慨萬千。他知道,這不僅僅是衝著他是屯裡的帶頭人,更是衝著“孩子”這個象征著紮根與未來的希望。這個尚未確定的小生命,已經將他和念秋,更緊密地與靠山屯的命運聯結在了一起。
傍晚,秦建國送走了最後一位來探望的鄉親,將院門栓好。屋子裡彌漫著小米粥和魚湯混合的香氣,溫暖而安寧。沈念秋靠在炕頭,臉上帶著疲憊,卻也有著許久未見的紅潤與平和。
“累了吧?快躺下歇歇。”秦建國走過去,幫她調整好靠枕。
“不累,”沈念秋搖搖頭,握住他的手,目光清澈而堅定,“建國,我想好了。等這次雪停了,路好走點,我們就去公社衛生所。不管結果怎麼樣,我們都一起麵對。”
秦建國反握住她微涼的手,用力點頭:“好,我陪你去。”
窗外,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北風依舊呼嘯,但屋子裡,爐火正旺,燈光溫暖。壓在秦建國心頭多日的那塊關於外部壓力的石頭,似乎並未消失,但它被另一股更強大的、由內而生的力量托住了——那是來自家庭的新希望,來自屯子的深厚情誼,以及一份沉甸甸的、需要他去守護的責任。
他看著沈念秋,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決心。為了這個家,為了這個可能到來的孩子,也為了這份毫無保留信任他、支持他的靠山屯,他必須更加努力,帶領大家把根基打得更牢,讓任何風浪都無法撼動這片冰雪覆蓋下,正悄然勃發生機的土地。
這個冬天,注定會因為這份不期而至的希望,而變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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