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子,起床了原子!”
“太陽曬屁股嘍~”
在一間狹小的臥室裡,窗簾被拉開了一半,刺眼的陽光斜射進來,正好照在袁質的臉上。他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試圖擋住那惱人的光線。
“原子!再不起來要遲到了!”
門外傳來母親的聲音,帶著幾分催促,但更多的是疲憊。袁質睜開眼,赤色的瞳孔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他盯著天花板發了幾秒呆,然後慢吞吞地坐起身。
“好的,媽媽……”袁質揉了揉眼睛,赤色的瞳孔在晨光中微微收縮。他伸手摸向床頭櫃,指尖觸碰到冰涼的眼鏡框,熟練地架在了鼻梁上。鏡片後的紅瞳頓時被遮掩,隻剩下一個普通高中生睡眼惺忪的模樣。
房間裡堆滿了各種物理和化學書籍,牆上貼著元素周期表和幾張手繪的原子結構圖。角落裡放著一台略顯老舊的顯微鏡,旁邊散落著幾頁寫滿公式的草稿紙。
袁質拖著腳步走進浴室,冷水拍在臉上,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抬頭看向鏡子——鏡中的少年黑發微亂,臉色有些蒼白,眼鏡後的紅瞳在昏暗的燈光下並不明顯。他盯著自己看了一會兒,隨後移開視線,似乎對自己的異色瞳孔早已習以為常。
“袁質!早飯要涼了!”母親的聲音再次傳來。
“來了。”他低聲應道,隨手抓起校服外套,走出房間。
廚房裡,母親正背對著他,將煎蛋盛進盤子裡。她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吵醒什麼似的,儘管家裡隻有他們兩個人。父親離開後,這個家就變得格外安靜,連呼吸都像是被刻意放輕了。
“明天有考試吧?”母親沒有回頭,隻是把盤子推到他麵前。
“嗯。”袁質坐下,低頭咬了一口吐司,咀嚼得很慢。
“彆緊張,好好考。”母親的聲音很淡,像是例行公事的叮囑。
袁質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餐桌上的沉默像一層薄冰,誰都不願意先踩破。
吃完早飯,他拎起書包,走向玄關。母親站在廚房門口,欲言又止,最後隻是說了一句:“路上小心。”
“嗯。”他應了一聲,推門離開。
昨天是他待在他母親家的最後一天,從今天起他就得在他的學校——[實驗高中]附近的出租屋裡麵生活了。
雖然袁質並不想去那個出租屋,但父母已經商量好了——母親作為教師要去另一個城市工作,而父親作為麵包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無法與家人住在一起。所以袁質隻能獨自住在學校附近的那間小公寓裡。
袁質走下樓梯,清晨的冷風灌進他的衣領。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把校服拉鏈往上提了提。小區裡沒什麼人,隻有幾個晨練的老人慢悠悠地打著太極。他低著頭快步走過,不想和任何人對上視線。
公交站台已經站了幾個同校的學生,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笑聲在安靜的早晨顯得格外刺耳。袁質站在最邊緣的位置,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他能感覺到偶爾有目光掃過來,但沒人跟他搭話。
公交車緩緩駛來,人群開始移動。袁質等所有人都上了車,才最後一個踏上去。他刷了學生卡,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把書包抱在懷裡,目光投向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
今年是2030年,整個世界的科技已經比十年前進步了不少,但袁質的生活似乎還停留在某種停滯的狀態。公交車上的電子屏滾動播放著新聞,全息投影廣告在車廂內閃爍,而他卻對這些視若無睹,隻是安靜地看著窗外。
車窗倒映出他的側臉——黑發微微遮住前額,眼鏡後的赤色瞳孔在陽光下偶爾閃過一絲異樣的光澤,但很快又被鏡片折射的光線掩蓋。他並不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什麼特彆,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雖然偶爾會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但從未引起過什麼大麻煩。
公交車到站,袁質隨著人流下車,走向實驗高中的校門。校門口站著幾個值日生,正在檢查學生的儀容儀表。他下意識地低頭,加快腳步,不想被攔下。
就在他即將穿過校門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喲,這不是‘原子’嗎?今天怎麼沒戴美瞳啊?”
袁質的腳步微微一頓,但沒有回頭。他認得這個聲音——是班上的李成浩,一個總喜歡找茬的男生。
“喂,跟你說話呢!”李成浩幾步追上來,伸手就要搭他的肩膀。
袁質側身避開,依舊低著頭往前走。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書包帶,而書包帶竟然有一部分的材質變為了木頭!
“裝什麼高冷啊?”李成浩嗤笑一聲:“聽說你今天開始要一個人住了?真可憐,連你爸媽都不想跟你待一塊兒。”
周圍幾個男生跟著笑了起來,有人吹了聲口哨,起哄道:“成浩,彆欺負人家了,萬一人家一生氣,把咱們都‘分解’了怎麼辦?”
他們都知道袁質的外號叫“原子”,也知道他喜歡研究物理和化學,但沒人真的相信他能操控原子——那隻是個用來嘲笑他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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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質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腳步沒停。他不想理會他們,也不想惹麻煩。
“算了,沒意思。”李成浩撇了撇嘴,轉身走向教學樓:“反正他也就隻會低著頭走路。”
袁質走進教室時,班裡已經坐了大半的人。他的座位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不算顯眼,但也不算完全被忽略。他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從書包裡掏出課本,翻開,假裝專注地看了起來。
班上的同學三三兩兩地聊著天,偶爾有人往他這邊瞥一眼,但很快又移開視線。袁質的存在感很低,低到有時候連老師點名都會不小心略過他。
直到上課鈴響起,班主任走進教室,班裡才安靜下來。
“今天早自習取消,有個臨時通知。”班主任推了推眼鏡,語氣平淡:“學校附近的舊城區最近有流浪漢襲擊學生的事件,大家放學後儘量結伴而行,不要單獨走偏僻的小路。”
班裡頓時響起一陣低聲的議論。
“尤其是住在學校西側出租房的同學,注意安全。”班主任的目光掃過教室,在袁質身上短暫地停留了一秒,又移開了。“大夥們放學後儘量走大路,彆抄近道。”班主任說完,敲了敲講台:“好了,把化學課本拿出來,今天講原子結構。”
袁質的手指微微一頓。他抬頭看了眼黑板,又低頭翻找化學書。課本裡的原子示意圖畫得有些粗糙,但他早已在腦海中構建出更精確的模型——電子雲、能級躍遷、核力作用,這些概念對他來說就像呼吸一樣自然。
“袁質。”班主任突然點名:“你來回答一下,原子核由什麼構成?”
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袁質感到幾十道目光齊刷刷地刺向自己。他緩緩站起身,聲音很輕卻很清晰:“質子和中子。”
“很好。”班主任點點頭:“那麼,電子在原子中處於什麼狀態?”
“電子在原子核外以概率雲形式存在,具體位置無法確定,隻能用軌道描述其出現的可能性。”袁質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赤色瞳孔閃過一絲專注的光芒。
教室裡響起幾聲竊竊私語。李成浩轉過頭,誇張地做了個口型:“書呆子。”
班主任似乎沒注意到這些小動作,繼續問道:“如果改變原子中的電子數量,會發生什麼?”
“會改變元素的化學性質。”袁質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麵,桌角的一小塊木屑突然變成了金屬光澤:“比如鈉原子失去一個電子變成鈉離子,就會從活潑金屬變成穩定的陽離子。”
班主任露出滿意的表情:“回答得很好,請坐。”
袁質坐下時,發現前排的女生偷偷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轉回去。他低頭盯著課本,感覺耳根有些發熱。這種被注意的感覺既陌生又令人不安。
在這所學校他隻有一個朋友——林昭然。她是袁質的青梅竹馬,隻不過因為階級原因而無法經常相見。
林昭然是市長的女兒。
化學課結束後是數學課,然後是體育。袁質最討厭的就是體育課。當其他男生在籃球場上奔跑跳躍時,他總是默默地站在場邊,假裝係鞋帶或者整理衣服。他的體質確實不太好,稍微運動就會氣喘籲籲,但這並不是他逃避體育課的全部原因。
“袁質!”體育老師吹響哨子:“彆站在那兒發呆,過來做引體向上測試!”
袁質慢吞吞地走到單杠下,踮起腳尖勉強夠到橫杆。他試著往上拉,手臂顫抖著,臉憋得通紅,卻連一個完整的引體向上都做不出來。
“哈哈哈,看他的樣子!”李成浩在旁邊起哄:“原子同學是不是把肌肉都分解成原子了?”
體育老師皺了皺眉:“李成浩,安靜!袁質,再試一次。”
袁質咬著牙再次嘗試,這次他的眼鏡滑到了鼻尖,赤色的瞳孔在陽光下完全顯露出來。就在他即將放棄的瞬間,單杠的金屬表麵突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銀光,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原子層麵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好了,下來吧。”體育老師歎了口氣:“課後多鍛煉。”
袁質鬆開手,落地時踉蹌了一下。他扶正眼鏡,低頭走回隊伍末尾,沒注意到單杠上被他握過的地方留下了兩個淺淺的手印——金屬表麵呈現出不自然的結晶狀紋路。
體育課結束後,袁質獨自走向洗手間,用冷水衝洗發燙的臉頰。鏡中的自己頭發淩亂,校服領口被汗水浸濕了一小塊。他摘下眼鏡,赤色的瞳孔在水珠的折射下顯得更加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