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興縣行政專員公署成立的喜訊與第三戰區“剿匪”令的喧囂幾乎同時傳開。敵後的局勢,因陳宇部的“改旗易幟”而驟然緊張起來。第一個做出反應的,並非近在咫尺的日偽軍,而是駐紮在安吉附近、正在“休整補充”的國民黨第四十師。
這天清晨,泗安鎮外的田野還籠罩著一層薄霧。由公署財政科乾部和二團一個連組成的工作隊,在苻懷忠的親自帶領下,正與鎮上的糧商洽談采購軍糧事宜。泗安是長興西南門戶,位置緊要,苻懷忠不敢大意,不僅親帶著一個連前來,還提前派出了偵察哨。
然而,危險並非來自日偽,而是從西南方向驟然壓來。國民黨第四十師第118團,在副師長陳士章的親自督戰和謝團長的直接指揮下,以“剿滅叛軍,收複失地”為名,,直撲長興。
“報告團長!西南方向發現大股敵軍,打著四十師的旗號,距離鎮子不到十裡了!”偵察兵氣喘籲籲地飛奔來報。
苻懷忠臉色一沉,立即下令:“全體都有!停止采購,緊急集合!一排占據鎮口左側土坎,二排右側房屋,三排掩護工作隊的人員撤離,並且在鎮內構築第二道防線!通訊兵,立刻向長興求援!”
工作隊的乾部們雖非戰鬥人員,但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找到了苻懷忠,堅決不同意撤離,要留下來參加戰鬥,並且在隊長的組織下,幫助搬運彈藥,構築陣地,甚至一些年輕力壯的也拿起了步槍,準備投入戰鬥。
118團顯然是有備而來,並未進行任何警告或交涉,直接展開戰鬥隊形。團屬迫擊炮連的四門八二迫擊炮率先開火,炮彈帶著尖嘯落在鎮口外圍陣地,炸起團團煙柱。緊接著,約一個營的兵力,在機槍火力掩護下,如同潮水般向二連的陣地發起了猛攻。
“穩住!放近了再打!”苻懷忠蹲在一處半塌的牆垛後,聲音冷靜地通過傳令兵下達。他帶來的這個連是二團的骨乾,老兵居多,戰鬥經驗豐富。戰士們依托著鎮口的有利地形和匆忙加固的工事,沉著應戰。
敵人的第一次衝鋒被打退,丟下了十幾具屍體。但很快,更多的敵人湧了上來,迫擊炮彈也更加密集。戰鬥異常激烈,槍聲、爆炸聲、呐喊聲、慘叫聲響成一片。苻懷忠見操作機槍的機槍手似乎是新兵,竟然推開機槍兵,親自操起一挺捷克式輕機槍,對著衝得最近的一股敵軍精準點射,連續的射擊,炙熱的彈殼叮當作響地跳落在地。
“團長!左側土坎陣地快頂不住了,敵人太多了!”一個滿臉煙塵的排長貓著腰跑來報告。
“頂不住也要頂!告訴一排出,就是打到最後一個人,也得把陣地給我守住!援軍很快就到!”苻懷忠怒吼道,額角青筋暴起。他知道,一旦陣地被突破,整個工作隊和這個連都將麵臨滅頂之災。
激戰持續了三個多小時,二連傷亡逐漸增加,彈藥消耗巨大。關鍵時刻,工作隊隊長帶著二十多十名手持武器的乾部和青壯隊員增援到了一線。“苻團長,我們也能打!”隊長喊道,雖然動作生疏,但眼神堅定。他們的加入,極大地鼓舞了守軍的士氣。
就在防線岌岌可危之際,鎮子後方傳來了密集的槍聲和——陳宇親率援兵趕到了!
原來,接到符懷忠的緊急求援後,陳宇立即意識到事態嚴重。他留下趙鐵柱守衛長興縣城和夾浦鎮核心區,自己親自率領一團一營、二團二營以及二團迫擊炮排,火速馳援泗安。
“懷忠,情況怎麼樣?”陳宇一到指揮部,立刻詢問戰況。
“司令,你們可算來了!”苻懷忠鬆了口氣,簡要彙報了敵情和己方的損失,“敵人是一個團,還發現有兩門山炮,,山炮還沒有加入進攻,攻勢還是很猛,但我們頂住了。”
陳宇舉起望遠鏡觀察了一下戰場形勢,冷笑道:“好啊,四十師,打鬼子的時候沒見這麼積極,搞起摩擦來倒是舍得下本錢!命令部隊,立即接替二連防務,迫擊炮排尋找陣地,準備壓製敵人火力!今天,就讓他們嘗嘗厲害!”
第二天,敵118團主力悉數抵達,兩門75山炮也被推到了前沿陣地後方構築的炮兵陣地上。下午一時,戰鬥再次打響。敵軍以營連為單位,在兩門山炮和四門迫擊炮的猛烈炮火掩護下,向泗安鎮外圍陣地發起了新一輪的凶猛進攻。
炮彈不斷在守軍陣地前後爆炸,彈片橫飛。陳宇指揮若定,命令部隊利用工事隱蔽,待敵步兵接近至百米內再開火。太湖抗日民主軍的戰士們沉著應戰,用步槍、輕機槍和手榴彈組成密集的火網,一次次將衝上來的敵人打退。
戰鬥至下午三時,進攻之敵已是強弩之末,士氣明顯低落。陳宇敏銳地抓住了這個機會,猛地抽出腰間的1911手槍,躍出指揮所,大吼一聲:“弟兄們!敵人不行了!跟我衝!把他們打回去!”
“衝啊!”陣地上頓時殺聲震天。蓄勢已久的戰士們如同下山的猛虎,躍出戰壕,向潰退的敵人發起了淩厲的反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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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團的士兵原本就是欺軟怕硬,見守軍不僅頂住了他們的進攻,還發起了如此凶悍的反擊,頓時魂飛魄散,掉頭就跑。其潰敗之勢如山倒,任憑軍官如何呼喊、威脅也無濟於事。他們丟棄了槍支、彈藥、鋼盔,甚至連炮兵陣地上那兩門沉重的滬造山炮和四門迫擊炮都顧不上帶走,隻顧著亡命奔逃。
陳宇部隊一路猛追二十餘裡,直到敵人逃回其控製區深處才收兵。望著敵人狼狽遠去的背影,再看看繳獲的那些完好無損的火炮、槍支彈藥,戰士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打掃戰場時,苻懷忠指著那兩門被遺棄的山炮,對陳宇笑道:“司令,這118團打仗的本事稀鬆,逃起命來倒是比兔子還快。連這麼好的炮都直接扔下不要了。”
陳宇冷哼一聲,語氣中充滿鄙夷:“這個四十師,之前在浙贛會戰,防守金華、蘭溪、衢州,哪個不是沒守多久就丟了?打鬼子不行,保存實力、搞摩擦倒是積極得很!我聽說,去年新四軍重建不久,十六旅剛到蘇南,這個四十師就想趁火打劫,結果被人家反手吃掉了幾百人。沒想到,傷疤沒好就忘了疼,又跑到我們這兒來找不自在!這次,算是給他們再長點記性!”
這次炸都,陳宇率領的太湖抗日民主軍共斃傷二百八十餘人,俘虜十餘人,繳獲滬造克式75毫米山炮兩門、寧造82毫米擊炮四門及大批槍支彈藥,自身傷亡僅三十餘人。這次戰鬥的勝利,不僅粉碎了國民黨頑固派的首次軍事進犯,極大地鼓舞了軍心民心,更繳獲了火炮,這可是大喜事,現在火炮可是有價無市,聽林楓說,之前在新四軍的時候,有32集團軍的部隊私下販賣火炮,開價竟然要15根金條,陳宇這次繳獲的火炮加上之前已有的火炮,可以考慮擴充炮兵部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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