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比想象中要溫暖。這是她的第一個念頭,隨即又在心底自嘲,她何時“想象”過這個?
心跳不聽使喚地加快節奏,在胸腔裡敲打著陌生的鼓點。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紋路,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貼著她的指節,是一種沉穩而不容置疑的力道。
她的手指下意識地微微蜷縮,像受驚的蝶翼,卻並未掙脫。微涼的指尖被他完全包裹,那份暖意源源不斷地傳來,幾乎要熨燙掉一整晚扮演“完美女友”的疲憊和緊繃。
這算大考過後的小考嗎?理智在腦中冷靜地提問。是為了做給薑綰歌看?還是他“訓練”的一部分,教導她如何更逼真地扮演親密?畢竟隻是口頭協議,她不應該,也不能,對此產生任何不必要的誤解。
可情感卻像悄悄蔓延的藤蔓,纏繞著理智。他拇指無意識地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挲了一下,那個細微的動作幾乎讓她顫栗。動作自然親昵,仿佛他們已經這樣牽手走過無數次。她偷偷用餘光瞥向他,他側臉線條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柔和,依舊平靜地和薑綰歌說著話,仿佛那隻握住她的手與他無關。
一種微妙的酸澀和甜意交織著湧上心頭。她貪戀這份突如其來的溫暖和靠近,卻又清醒地知道這隻是一場口頭協議。她想起公司裡的流言,想起宋母可能投來的審視目光,更想起站在他們前方的薑綰歌——那個與他有著深厚過去、此刻或許正因此舉而心緒難平的女人。
黎裳,這不屬於你。她對自己說。但手指卻像有了自己的意誌,依舊安靜地待在他的掌心,甚至小心翼翼地、極其輕微地調整了一下角度,讓交握的姿態更舒適自然一些。
就一小會兒,她對自己妥協道,就允許自己沉溺這一小段路。江風拂麵,帶來一絲涼意,卻吹不散兩人交握處攀升的溫度。她垂下眼瞼,將所有翻騰的思緒隱藏在纖長的睫毛之下,隻在無人看見的角落,唇角極輕極快地彎了一下,那是一個純粹因心動而生的弧度,短暫卻真實。
走在前方半步的薑綰歌正回頭想說什麼,目光恰好落在那雙交握的手上。她的話語戛然而止,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她看著宋宴秋自然握住黎裳的手,看著黎裳微微泛紅的臉頰,看著兩人之間那種不言而喻的親密,隻覺得胸口發悶。
她迅速轉過頭,假裝欣賞江景,掩飾瞬間失態的表情。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讓她勉強維持住表麵的平靜。
“說起來,”薑綰歌努力讓聲音保持輕快,卻不可避免地少了幾分之前的興奮,“我已經開始構思那本小說的結局了。可能會和最初的設想很不一樣。”
“哦?打算怎麼改?”宋宴秋問道,手指無意識地在黎裳手背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原本是個因愛生恨、不擇手段的故事,”薑綰歌的聲音隨風飄來,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現在想想,或許該給角色一個成長和醒悟的機會。畢竟人都是會變的,不是嗎?”
黎裳安靜地聽著,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她不確定薑綰歌這番話是真心還是彆有深意。
而走在前方的薑綰歌,望著遠處江麵上閃爍的燈光,眼神複雜難辨。此刻的她,隻是沉浸在自己酸澀的情緒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那個從小守護她的宴秋哥哥,可能真的不再屬於她了。
晚風吹拂著她的發絲,卻吹不散心頭那股莫名的不甘和失落。她微微側頭,用餘光瞥見身後兩人依然牽著手並肩而行的一幕,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弧度,卻比哭還要難看幾分。
散步時間差不多,薑綰歌讓宋宴秋去開車,她和小嫂子在這兒等。
這聲小嫂子讓黎裳聽著不太自在,語氣跟沈醫生的調侃不同,更多的是一種嘲諷。
宋宴秋沒有解釋,亦不否認,牽著黎裳的手,低聲詢問她的意見。
“你去吧,我跟綰歌在這兒等。”
宋宴秋脫下自己的圍巾給她圍上,語氣寵溺,如同真情侶一般告誡:“每次讓你多穿點兒就說重,冷也不說。”
捏捏她的鼻頭,笑話道:“鼻子都凍紅了。”繼而轉身對薑綰歌交代道:“替我保護好你嫂子,我很快回來。”
大抵是希望薑綰歌徹底死心才表現得如同真情侶一般親密,黎裳用僅存的理智告誡自己,以防自己全然陷入這股無形的溫柔中。
宋宴秋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暮色籠罩的小徑儘頭,黎裳下意識地攏了攏頸間殘留著他體溫的圍巾。
羊毛細膩的觸感裹挾著青鬆的書香味,那是屬於宋宴秋的味道。
薑綰歌向前一步,高跟鞋踩在落葉上,發出細微的碎裂聲。她的話像淬了冰的針,精準刺入黎裳努力維持的平靜。
“宴秋哥開的那輛260,你知道怎麼來的嗎?”
黎裳恍惚抬頭。薑綰歌恢複以往的驕傲,眼裡的挑釁顯露無疑,真實且銳利。
“260是……什麼?”黎裳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乾澀,夜風似乎帶走了所有水分。她真不知道,豪車、奢侈品宋宴秋的課程裡,隻教了小部分。
薑綰歌嗤笑出聲,那笑聲在安靜的傍晚顯得格外刺耳。“奔馳260,宴秋哥開的那輛車。”她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咬得清晰無比,“黑色的,他很愛惜。”
“買......的?”黎裳下意識地問,問出口才覺這問題徒勞又愚蠢。
“買的?”薑綰歌重複著她的話尾,笑意更深,帶著一種“你果然什麼都不知道”的嘲弄,“因為我喜歡,他才買的。”
一句話,簡簡單單幾個字。
黎裳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微微顫抖的指尖上。
原來是那輛車。原來是她喜歡。
晚風似乎更冷了些,穿透了厚重的衣物,直抵心口。
她輕輕籲出一口氣,白色的霧氣瞬間消散在寒冷的空氣裡。
“薑小姐,”黎裳抬起頭,目光試圖保持平靜,“很多事要向前看。宴秋……他放下了,照顧你,是出於兄妹之情。”這話是說給薑綰歌聽,似乎,也需要說給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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