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吳媽身後,再次走向那條通往書房、如同通往審判台的幽深長廊。腳下的地毯柔軟無聲,卻像踩在荊棘之上。每一步都離那個冷酷的男人更近一步,每一步都離那個充滿秘密和危險的頂樓禁區更遠一步,或者說,更近一步?
書房厚重的木門虛掩著。吳媽停在門口,示意她自己進去。
林晚抬手,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門板,輕輕推開。
書房裡依舊彌漫著雪茄和冷杉木的冷冽氣息。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燦爛,卻照不進這房間的森冷。顧淮深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身形挺拔而充滿壓迫感。他似乎在看著窗外,又似乎什麼都沒看。陽光勾勒出他冷硬的側臉輪廓,下頜線繃得很緊。
聽到開門聲,他沒有立刻回頭。
林晚屏住呼吸,站在門口,如同等待宣判。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
幾秒鐘的沉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終於,他緩緩轉過身。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精準地、毫無溫度地落在了她的臉上。陽光從他背後照射過來,將他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將站在門口的林晚完全籠罩其中。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帶著審視,帶著洞悉一切的冰冷,緩緩掃過她蒼白的臉、洗去鉛華後顯得格外清瘦的身體,以及她身上那件明顯是林薇風格的、清冷的米白色真絲睡衣。
然後,他的視線微微下移,落在了她赤著的、沾著些許草屑和泥土的腳上。
那雙腳白皙纖細,腳踝伶仃,此刻踩在冰冷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顯得格外突兀和……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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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深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薄唇抿得更緊。他抬起眼,目光重新鎖住她,那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隻有一種近乎實質性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看來,”他開口了,聲音低沉,帶著金屬般的冷硬質感,在寂靜的書房裡清晰地回蕩,“我的話,你並沒有聽進去。”
他沒有問她在花園做什麼,沒有問她為什麼赤腳,甚至沒有提那枝被她藏起來的雛菊。他直接點出了核心——她擅自離開了被劃定的“活動區域”。
林晚的心驟然縮緊。她知道,他肯定從監控裡看到了。她攥緊了藏在睡衣口袋裡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靜。她微微低下頭,避開他那過於銳利的直視,聲音放得輕而順從,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屬於“林薇”的怯懦:
“對不起,顧先生。我……隻是覺得有些悶,想透透氣。以後不會了。”她將姿態放得很低。
顧淮深沒有回應她的道歉。他邁開長腿,一步一步朝她走來。鋥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沉穩而清晰的叩擊聲,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林晚緊繃的神經上。那股混合著雪茄和冷杉的、極具侵略性的氣息再次逼近。
他在她麵前一步之遙處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完全將她籠罩。林晚不得不仰起頭,才能看清他那雙深不見底、此刻正凝聚著風暴的眼睛。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冰冷的呼吸若有似無地拂過她的額發。他的目光如同冰錐,刺入她的眼底,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
“記住你的身份,林晚。”
他第一次,清晰地叫出了她的真名!不是“林薇”,而是“林晚”!如同一個驚雷在她耳邊炸響!他果然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之前的“贗品”警告,並非試探,而是赤裸裸的宣告!
“這座宅子裡,有些東西,不是你該看的,也不是你該碰的。”他的視線似乎意有所指地掃過她口袋的方向,那裡藏著那個小小的藥瓶蓋和她的診斷書。林晚的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他知道了?他連這個都看到了?
“收起你那點無謂的好奇心。”他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絕對的不容置疑,“否則……”
他沒有說完,但那未儘的話語裡蘊含的威脅,比任何直白的恐嚇都更讓人膽寒。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如同看著一隻不自量力、妄圖撼動大樹的螻蟻。
“安分守己,做好你的‘顧太太’,拿到你該拿的東西。”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她單薄的身體,像是在評估一件物品的剩餘價值,“彆找死。”
“彆找死”三個字,被他用一種近乎平淡的語氣吐出,卻帶著千鈞的重量,狠狠砸在林晚的心上。那不僅僅是對她擅闖花園的警告,更像是對她整個人生處境的一種冰冷預言——帶著絕症闖入他的領地,妄圖窺探他的秘密,本身就是一種找死的行為。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林晚。她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連指尖都在發冷。不是因為他的氣勢,而是因為他話語中那赤裸裸的、洞悉一切的殘酷。她在他麵前,似乎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像一個透明人。
她死死咬住下唇內側,嘗到了更濃重的血腥味,才勉強壓下了喉嚨口的尖叫和顫抖。她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翻湧的驚濤駭浪,隻剩下順從的弧度。
“是,顧先生。”她的聲音細若蚊呐,帶著一種被徹底碾碎後的平靜,“我記住了。”
顧淮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複雜難辨,有冰冷的審視,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甚至……林晚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似乎還掠過一絲極其短暫的、難以捉摸的疲憊?但那情緒消失得太快,快得如同幻覺。隨即,他眼中的冰層重新凍結,變得更加堅硬。
他沒再說什麼,隻是冷漠地轉過身,重新麵向窗外那片陽光明媚卻冰冷的花園,留給林晚一個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而高大的背影。
無形的逐客令。
林晚僵硬地轉過身,一步一步,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那間令人窒息的書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冷的刀鋒上。
當她終於回到那間冰冷空曠的臥室,關上房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毯上時,身體裡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乾了。冷汗浸透了真絲睡衣,粘膩地貼在背上。
她攤開緊握的手心。那隻小小的白色藥瓶蓋,已經被她的冷汗和用力攥握而變得溫熱,邊緣印著細小的代碼數字,像一個通往深淵的密碼。而另一隻手,則緊緊捂著睡衣口袋,那裡,她的診斷書和母親的病危通知書,如同兩塊燃燒的烙鐵。
顧淮深冰冷的話語還在耳邊回蕩:“彆找死。”
她看著梳妝鏡中那個臉色慘白、眼神空洞的自己,嘴角緩緩扯出一個極其苦澀的弧度。
找死?她早就已經在找死的路上了。從她答應替嫁的那一刻起,從她拿到診斷書的那一刻起。隻是,這條通往死亡的路,似乎比她預想的,更加冰冷、漫長,並且布滿了無聲的窺探和致命的禁區。她被困在這座黃金打造的囚籠裡,扮演著彆人的角色,守著自己的死亡倒計時,窺探著彆人的秘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而那個掌握著她命運的男人,如同冰冷的獄卒,用洞悉一切的目光,警告她:安分守己,等待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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