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以後,孟薑常提著食盒往範喜良授徒的書舍去。
書舍在村頭的舊廟裡,是裡正特批的,村裡孩童到了學齡需識“秦隸”,不然官府查戶時要挨罰。
範喜良來了,倒解了村裡的急。
這日近午,孟薑提著食盒往舊廟走,遠遠就聽見童聲脆生生的。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是《千字文》的起句,想來是範喜良在教新篇。
她放輕腳步走到廟門口,往裡瞧,十來個孩童圍著案幾,捧著竹簡念得認真。
範喜良穿著件粗布深衣,站在案前,手裡捏著支竹筆,在地上描“水”字的筆畫。
“‘水’要彎得自然,像溪水流的模樣,彆寫得僵直。”
他話音剛落,就見孟薑提著食盒站在廟門口,竹籃上蓋著塊青布,隱約能看見裡麵的陶碗。
範喜良的耳尖“騰”地紅了,對著孩童們道。
“先自己念著,先生去去就回。”便快步迎了出去。
“今日做了粟米羹,還烤了幾塊麥餅。”
孟薑把食盒遞給他,指尖拂過他沾著墨的袖口,他總愛用袖口擦硯台,袖口常年帶著塊墨痕。
“剛在講‘水’字?”
“嗯。”
範喜良接過食盒,往廟後走。
“虎子總把‘水’寫得像根木棍,得盯著他練。”
廟後的老槐樹下擺著塊石桌,他把食盒裡的碗碟拿出來,粟米羹還冒著熱氣,麥餅上撒著芝麻。
孟薑挨著他坐下,看他舀了勺羹,忽然湊過去輕聲喚:“阿喜?”
範喜良的手猛地一頓,羹差點灑出來。
他轉頭看她,眼裡都是驚奇。
“你。”
“不好聽?”
孟薑挑眉笑,指尖在石桌上畫著圈。
“好聽。”
他忙道,耳根紅得更厲害,舀了勺羹遞到她嘴邊。
“你也吃。”
廟裡的孩童們早偷瞄著這邊,見先生給孟薑姑娘喂湯,都嘻嘻哈哈地笑。
虎子最大膽,趴在門框上大聲喊。
“先生,孟姑娘是不是要做我們師母啦?”
範喜良的臉瞬間紅透了,卻沒反駁,隻低聲道。
“彆瞎說。”
眼裡的笑意卻藏不住,給孟薑喂羹的手都軟了。
日子久了,鄉鄰也瞧出了端倪。
先前對範喜良有意的春桃,更是憋了滿肚子氣。
前幾日還托她娘去問範喜良的心意,被範喜良以“暫無娶妻之意”婉拒了,如今見他對孟薑這般親近,哪能不妒?
這日孟薑剛走到書舍門口,就被春桃攔了下來。
她叉著腰站在路中間,堵得嚴嚴實實,瞪著孟薑。
“範先生是要做大事的人,哪能被你這寡居的女人纏磨,你彆耽誤他。”
周圍幾個洗衣的村婦也湊過來看熱鬨,有跟著點頭的。
孟薑卻沒惱,反倒挑眉笑了,慢悠悠地把食盒往石桌上一放。
“他願讓我纏,我便纏,他若不願,我自然走。輪得到你置喙?”
她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隻有兩人能聽見。
“再說,先生就愛聽我喚他‘阿喜’,軟乎乎的一聲,他耳尖就紅。上次我給他送燉肉,他把肉埋在飯裡慢慢吃,連骨頭都舍不得扔。這模樣,你學不來的。”
春桃被噎得臉通紅,跳著腳罵。
“你不要臉。”
“總比你妒得跳腳好看。”
孟薑笑著拎起食盒,徑直往書舍裡走,留下春桃在原地氣哼哼地跺腳,周圍村婦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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