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字字誅心。
葉皎皎呆呆地聽著,臉色由紅轉白,最後變得一片死灰。
她不是沒想到這一層,隻是不敢去深想。
謝無咎的話,將她心中最後一點僥幸,也擊得粉碎。
臨淵城沾沾自喜的“和平”,不過是敵人精心設計的,一個通往地獄的陷阱。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她喃喃自語,所有的希冀,都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看著葉皎皎失魂落魄的模樣,雪傾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靜。
“他說的,就是事實。”
雪傾的聲音很平靜,沒有同情,也沒有指責,隻是在陳述一個冰冷的結果。
“歸墟教從不與任何人做交易,他們隻吞噬一切。”
“從你們簽下協議的那一刻起,臨淵城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葉皎皎身體一顫,猛地抬起頭,手一抖喚出自己的本命法寶,眼中迸發出視死如歸的光芒。
“不!還有希望!我絕對不要坐以待斃,我這就出去和那些歸墟教拚了!就算犧牲了我這條性命,我也要讓所有人都清醒過來!”
“讓他們清醒?”
謝無咎輕笑一聲,接過了話頭。
“葉師妹,你覺得,是敲醒一個裝睡的人更難,還是叫醒一個已經沉浸在美夢裡,並且把叫醒他的人當成仇敵的人更難?”
他的話,讓葉皎皎的火焰,又被澆了一盆冷水。
是啊。
城中的百姓,已經被那套“和平來之不易”的理論徹底洗腦。
貿然打破這份“和平”,迎來的,可能不是感激,而是怨恨和反撲。
他們會怨恨你,為何要毀掉他們安穩的生活,為何要逼他們拿起武器,去麵對那些可怕的怪物。
人心,有時候比穢傀更可怕。
“所以,我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座城走向毀滅嗎?”葉皎皎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
“誰說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雪傾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既然他們沉浸在美夢裡不願醒來,那我們就幫他們一把。”
她看向謝無咎。
“我們幫他們,把這場美夢,做得更真一點。”
謝無咎那張蒙著眼的臉上,露出了然的笑意,溫柔而殘酷。
“阿傾得話,正合我意。”
他走到窗邊,側耳傾聽著城中隱約傳來的更夫打更聲,仿佛在欣賞一曲即將奏響的挽歌。
“說來有趣。”他慢悠悠地開口,“自三界大亂以來,我們見過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
“有像吳家那樣,首鼠兩端,妄圖在仙門與歸墟教之間左右逢源的兩麵派。”
“有像魔尊夜蒼瀾那樣,坐山觀虎鬥,想等我們和歸墟教鬥個兩敗俱傷,再出來收拾殘局的野心家。”
“有那些毫無底線,主動投入歸墟教懷抱,為虎作倀的投降派。”
他轉過頭,那被白布遮住的雙眼,仿佛正“望”著葉皎皎。
“如今,我們又見到了臨淵城這種,用同胞的血肉,去粉飾太平的苟安派。”
“這三界眾生相,當真是……精彩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