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霜還沒化,平安屯的老槐樹掛著冰溜子,在風裡叮叮當當敲出脆響。
楊靖縮在被窩裡,耳朵卻支棱得比院裡的大公雞還尖——李老蔫那破鑼嗓子正往窗縫裡鑽:“昨兒後半夜我起夜撒尿,就瞅見楊家東屋那破陶罐!白亮亮的光跟月亮掉進去似的,照得炕席上的補丁都發亮!這要不是仙術,我李老蔫把姓倒過來寫!”
他後槽牙咬得咯咯響。
昨兒藏手電時手都抖成篩糠,特意用三層碎布裹了,又塞到最裡頭的陶罐底,怎麼就被李老蔫這夜貓子瞅見了?
正想著,窗戶外頭又炸開幾嗓子:“老蔫兒你可彆胡咧咧!楊家那娃看著實誠,能整妖法?”“實誠?前兒幫王嬸挑水要了兩捆柴火,上回修張叔的犁要了半袋苞米——我看就是個小滑頭!”
楊靖蹭地坐起來,棉褲腰硌得胯骨生疼。
他扒開結著冰花的窗紙往外瞧,屯口已經圍了七八個老頭,李老蔫正踮著腳比劃,枯枝似的胳膊掄得跟風車似的,狗皮帽子都歪到耳朵根。
趙德柱不知啥時候也湊了過去,背著手抿著嘴,臉上的褶子跟曬蔫的倭瓜似的——這記分員最恨歪門邪道,上回老張家供了個財神像,他能在隊部罵三天。
“完了。”楊靖搓了搓凍紅的手,心說再藏著掖著,等趙德柱把隊長搬來,指不定要翻箱倒櫃。
他咬咬牙,把陶罐從炕頭抱出來——陶土涼得紮手,裡頭的手電筒硬邦邦頂著掌心。
推開門時,冷風“呼”地灌進褲腿,他打了個寒顫,故意把陶罐舉得老高:“都湊啥熱鬨?這是我爺傳下來的觀星器!”
圍觀的人“嗡”地圍上來。
李老蔫伸長脖子往罐口瞅,鼻涕泡都快貼到陶壁上:“觀星?大半夜的觀啥星?”楊靖繃著臉,手指在罐口虛劃兩道符——這是他昨兒在舊書攤看的《奇門遁甲》學的,當時就圖個樂,今兒倒派上用場了:“觀的是紫微星!泄露天機要遭雷劈的!”說著“哢嗒”按亮手電筒,白光“唰”地竄出來,照得李老蔫的白眉毛都透亮。
“哎喲媽呀!”李老蔫一屁股蹲在雪地上,狗皮帽子骨碌碌滾出二裡地,“真...真顯靈了!”幾個老漢忙不迭往後退,踩得雪殼子哢嚓響。
楊靖趕緊關掉手電,把陶罐往懷裡一揣,故意歎口氣:“早說了不能亂看,你們偏要湊。”話音剛落,就聽見後頭傳來“咳咳”的喘氣聲——王嬸子裹著補丁摞補丁的藍棉襖,扶著牆踉蹌過來,臉白得跟雪似的,咳得腰都直不起來:“小靖啊...昨兒你幫我挑水,我記著呢。我這咳嗽都半個月了,夜裡咳得睡不著,你這仙光...能不能給我照照?”
楊靖心裡直犯嘀咕——手電筒哪能治病?
可看王嬸子咳得肩膀直顫,喉結都快咳出來,又有點不落忍。
他眼珠子一轉,把陶罐往她跟前湊了湊:“照是能照,可這仙光金貴,得誠心許願,隻能照三息。”說著按下開關,白光掃過王嬸子的胸口。
王嬸子閉著眼直念佛,等光一滅,她抹了把嘴角的唾沫星子:“哎?咋覺著胸口鬆快了?”
楊靖差點笑出聲——莫不是心理作用?
可到了傍晚,王嬸子拎著倆雞蛋上門時,眼睛亮得跟手電筒似的:“小靖啊,我夜裡就咳了兩聲!這仙光真靈!”奶奶接雞蛋的手直抖,把雞蛋捂在胸口暖著:“他嬸子,咱可不敢說仙不仙的...靖兒,你把那玩意兒收好了,趙德柱今兒晌午還來問,說要查你是不是搞封建迷信。”
楊靖蹲在灶坑前撥拉柴火,火星子劈啪濺到臉上。
他盯著跳動的火苗,心裡跟揣了隻蹦躂的兔子:係統能換糧食換工具,可光靠裝神弄鬼攢不了積分啊。
昨兒抽獎得的手電筒,今兒倒是唬住了村民,可趙德柱那老梆子明顯沒信,指不定啥時候要找碴。
正想著,奶奶的話又飄過來:“明兒上工插秧,你可得加把勁。趙德柱說要單給你派半畝地,完不成工分扣一半。”
第二天天沒亮,楊靖就被奶奶薅起來。
他啃著涼透的苞米餅子出了門,遠遠就瞅見趙德柱站在田埂上,皮帽子壓得低低的,手裡攥著根柳條:“楊靖,今兒就你跟我這兒插。半畝地,日頭落山前得乾完。乾不完?”他用柳條戳了戳冰碴子還沒化的水田,“工分扣到你喝西北風。”
楊靖盯著泛著冷光的水田,後槽牙咬得咯咯響。
他脫了鞋,光腳踩進冰水裡——刺骨的涼從腳底竄到天靈蓋,凍得他直吸氣。
可剛彎下腰,腦子裡突然“叮”地一聲:【發布任務:超額完成插秧半畝當前進度00.5畝)→完成+50積分,超額每0.1畝+10積分】
他猛地直起腰,褲腿上的冰碴子“嘩啦”掉進水田。
遠處的趙德柱眯起眼:“發啥愣?磨蹭啥呢?”楊靖抹了把臉上的霜,彎腰抄起一把秧苗——係統的任務提示還在腦子裡轉悠,他咬著牙把秧苗往泥裡插,冰水漫過小腿肚,凍得腳趾頭都沒了知覺。
可他心裡透亮:今兒這半畝地,不光是為了工分,更是為了攢積分——等積分夠了,換袋白麵給奶奶熬粥,換盒火柴省得總借鄰居的,再換個...
“發啥呆!”趙德柱的柳條抽在田埂上,“趕緊乾!”楊靖抹了把臉上的冰水,低頭繼續插。
春寒還沒退,風卷著冰碴子往脖子裡鑽,可他後脊梁卻冒起熱氣——這1962年的春天,怕是要比往年熱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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