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主任的藍布棉袍剛掃過楊靖家的門框,寒氣就裹著她的尖嗓子灌了進來:“楊靖!誰準你搞票證交易?當公社的規矩是擺設?”她身後的周衛國抄著胳膊,大皮靴在地上碾出兩道雪痕,腰間的槍套隨著動作晃了晃,冰碴子“叮”地掉在土炕上。
楊靖正往火盆裡添鬆枝,聽見動靜抬頭,睫毛上還沾著剛才替王奶奶包鹽時落的細雪。
他往炕沿上一坐,手在炕席底下摸了摸,像是掏什麼寶貝似的抽出一疊文件:“馬主任,您看這是啥?”
馬主任的眼珠子立刻瞪成了銅鈴。
她搶過文件的架勢活像老鷹抓小雞,藍布袖子帶翻了楊靖的搪瓷缸,熱水濺在周衛國的皮靴上,他“嘶”地縮了縮腳。
“十屯聯簽的《物資互助章程》?”馬主任的指甲掐進紙裡,“文化幫扶項目證明?縣文工團的章?”她翻到第三頁,突然頓住——張隊長的簽名歪歪扭扭,可那紅指印圓得跟小太陽似的,“還有工分記錄?用肥皂換雞蛋記工分?荒唐!”
周衛國湊過去,喉結動了動:“主任,張隊長那手印我認得出,上回分糧他按的就是這枚。老杆子那倔老頭還在末尾寫了‘退伍軍人擔保’,要是硬壓……”他瞥了眼窗外越聚越多的人影,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怕激起民憤。”
楊靖往火盆邊湊了湊,手心還攥著王念慈剛塞給他的布包。
係統界麵在他腦子裡蹦躂,顯示著趙家屯的鹽緊缺度92,李家溝的火柴需求87,跟他昨晚算的分毫不差。
他望著馬主任發青的臉,突然笑出了聲:“馬主任,咱這叫‘冬日暖心集體副業’。您看,王嬸用雞蛋換肥皂給娃洗棉襖,張大爺用糧票換煤油點燈,哪樣不是過日子的剛需?”
“剛需?”馬主任的手指戳在文件最後一頁,突然卡了殼。
鉛筆寫的批注歪歪扭扭:“試點可行,注意規模。”她眯起眼——這分明是公社副主任的筆跡!
“哪來的?”她抬頭,正撞進王念慈清亮的眼睛裡。
那姑娘抱著賬本站在門後,睫毛上還掛著雪花,像隻護崽的小母鹿:“昨晚文工團送戲到公社,副主任看了我們排的《互助組之歌》,當場批的。”
“放屁!”馬主任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可話音剛落,院外就炸起一片喧嘩。
老杆子的拐棍敲得青石板“咚咚”響,身後跟著二十多個村民,張大山舉著聯名信衝在最前頭:“馬主任!這買賣不走賬,不賣錢,就換點活命東西!您要真查封,我們全屯去公社跪著!”
王奶奶抹著眼淚擠到最前麵,懷裡還揣著楊靖給的布票:“我家小孫女兒凍得直哭,要不是小靖換布票做棉褲……”她突然抽噎起來,旁邊的二丫抹了把鼻涕,拽著馬主任的棉袍角:“奶奶,我新棉襖可暖和了!”
更絕的是院角突然響起童聲合唱。
二十來個小蘿卜頭排著隊,舉著凍紅的小手比劃出五角星:“互助組,心連心,你有鹽來我有針……”是王念慈教的《互助組之歌》,調兒跑成了麻花,可那股子熱乎勁兒直往人骨頭縫裡鑽。
馬主任的手在發抖。
她望著滿院子紅著眼眶的村民,又低頭看了看文件上的紅章——平安屯護寶隊的章子圓得離譜,仔細一瞧,邊緣還帶著蘿卜刻的鋸齒印兒。
可老杆子正拄著拐棍站在她麵前,腰板挺得比鬆樹還直:“馬主任,這紙上有公章,有民意,有軍魂。您要敢撕,就撕了咱二十多戶的指望!”他的目光掃過周衛國腰間的槍,那小乾事嚇得往後退了兩步,皮靴踩進雪堆裡,“撲棱”濺起一片雪沫子。
馬主任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想罵,想摔文件,可眼角餘光瞥見自己袖口滑出張酒票——是李會計昨天塞的“孝敬”,還帶著體溫。
她猛地把袖子往下拽,酒票“刷”地掉進火盆,騰起一股焦糊味。
“我……上報公社!”她抓起文件摔在桌上,藍布棉袍帶翻了楊靖的茶碗,“等著吧!”周衛國忙不迭跟上,皮靴踩得雪殼子直響,可走到院門口又回頭看了眼——老杆子還在瞪他,嚇得他差點摔了個屁股墩兒。
雪停了。
楊靖蹲在院門口,看馬主任的背影消失在雪地裡,突然笑出了聲。
王念慈從屋裡探出頭,手裡還攥著半本賬本:“笑啥?”
“笑馬主任的酒票。”楊靖摸出兜裡的係統界麵,藍光映得他眼睛發亮,“係統提示【隱市之眼】升級了,能監測五屯範圍。還解鎖了【代購點管理】功能。”他望著遠處冒炊煙的屯子,哈出的白氣在眼前凝成小雲朵,“念慈,下一步……”
“得開個真店?”王念慈走過來,睫毛上的雪化了,滴在他手背上,“我昨晚在縣城看到個鋪子,離供銷社不遠……”
楊靖沒接話。
他盯著係統新解鎖的界麵,“代購點管理”幾個字泛著暖黃的光,下麵還有行小字:“可設定——”
院外突然傳來“得兒駕”的吆喝聲。
張二柱的馬車從雪地裡鑽出來,車軲轆上沾著李家溝的泥。
楊靖望著馬車上摞得老高的麻袋,又低頭看了看係統界麵,嘴角慢慢翹起來。
今晚的雪,該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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