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國往前湊了兩步，被機器帶起的土沫子糊了一臉。
他抹了把臉，伸手去摸機身，“嘶——”地縮回手，指尖都紅了：“這咋這麼燙？”
“乾部，這是鐵牛吞了陽氣！”李大叔喘得跟破風箱似的，“我跟娃子心齊，把自個兒的熱乎氣兒都輸給它了！”他指了指牛娃子，“您看娃子腦門兒的汗！那是給鐵牛供的‘血汗’！”
牛娃子立刻抹了把額頭，往周衛腳邊一甩：“真的！我膀子都酸了！”
老韓頭不知什麼時候蹲在了田頭，手裡的小本子沙沙響。
他用鉛筆拓著機器螺絲的紋樣，又摸了摸齒輪，嘴裡直咂舌：“這轉速……比咱公社那台老拖拉機快三倍。”
周衛國扭頭：“老韓頭，你說這是啥玩意兒？”
老韓頭推了推老花鏡：“蘇聯的農機手冊我翻遍了，沒這型號。”他瞥了眼楊靖，“不過既然是‘祖傳’……”
“祖傳的！”楊靖趕緊接話，“我爺當年在奉天兵工廠乾過，偷偷畫了圖紙！”他心裡直打鼓——係統商城裡的“迷你除草機”說明上可沒寫這茬兒，全靠他現編。
周衛國盯著翻得整整齊齊的地，又看看累得直喘氣的李大叔父子，喉結動了動：“那……那下不為例！”他扯了扯軍大衣，“要真能幫著春耕，倒也……倒也不是不能用。”
民兵扛著紅纓槍先往屯口走了。
周衛國跨上自行車，蹬了兩步又回頭：“楊靖，明兒把‘鐵牛’的‘口訣’寫個說明，交公社備案！”
“哎！”楊靖點頭哈腰，等自行車軲轆聲遠了，才癱在田埂上。
係統麵板彈出提示：“認知維持3小時，消耗積分30。當前積分：1160。”他摸著咕咕叫的肚子苦笑——這哪是鐵牛，分明是頭專吃積分的餓狼！
李大叔湊過來，手裡攥著半塊烤紅薯：“靖娃子，這機器……真不用吃草？”
“不吃草，吃電。”楊靖咬了口紅薯，甜得直眯眼，“李叔記著，對外就說吃‘人氣兒’。”
牛娃子蹲在機器旁扒拉油布：“靖哥，明兒能讓我試試不？我保證不跟人說！”
“行，明兒教你。”楊靖揉了揉他腦袋，餘光瞥見王念慈抱著飯盒往知青點走，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長，發梢沾著草屑。
他剛要喊，就見春妮兒從人群裡鑽出來，小辮上的紅繩晃了晃，手裡攥著個皺巴巴的本子——那是王念慈發的作文本。
“靖哥，”春妮兒踮著腳，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今晚上要寫《我見到了會跑的犁》！”
楊靖望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突然想起係統裡新解鎖的“教學手冊”。
他摸了摸兜裡剩下的鹽，心裡盤算：等明兒積分再攢點，得換本《小學作文輔導》——要是春妮兒的作文能上公社牆報……
夜風卷著凍土的腥氣撲過來，楊靖裹了裹棉襖，望著黑黢黢的機器笑出了聲。
這鐵牛吞積分是真，可吞出個平安屯的新盼頭，倒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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