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穀場的日頭剛爬上老柳樹梢,楊靖就被二愣子娘拽著胳膊往場院跑。
竹籃裡的雞蛋碰得叮當響,她嗓門比大喇叭還亮堂:小靖你瞧,我家大黃牛今早把槽裡的麥麩子都舔乾淨了!
楊靖被拽得踉蹌,眼尖瞥見牛棚角落那堆柴草又動了動——陳乾事的通訊員縮成團,鋼筆尖在本子上戳出個洞。
他剛要邁腿過去,係統提示音在腦子裡了一聲:【隱法顯化】任務完成,消耗100積分。
當前積分:8750,距離萬元戶還差1250。
神水續香火的雞蛋我可不敢收。楊靖笑著把竹籃推回去,餘光掃過通訊員懷裡鼓囊囊的本子,嬸子要不把雞蛋拿到兔場?
王知青說今兒收兔毛款,晚上分紅能多換倆錢。
二愣子娘一拍大腿:對!
我家那三隻長毛兔,毛厚得能紡線!她顛著竹籃跑遠,辮梢的紅頭繩晃得人眼暈。
楊靖望著她背影,又看了眼牛棚方向——通訊員早沒了蹤影,隻留半截被踩扁的鉛筆頭,在泥地裡泛著冷光。
日頭升到頭頂時,曬穀場的大槐樹下支起了長條桌。
劉會計扶了扶老花鏡,算盤珠子撥得劈啪響:王老五家,出勤37天,分紅三塊二;李鐵柱家,養鴨組多喂了半袋穀,四塊七......
話音未落,老疙瘩妻突然從人群裡衝出來。
她灰布衫的袖口沾著牛棚的草屑,手裡攥著塊發黑的抹布:我家咋才五毛?
我男人瘋了還天天掃牛棚,掃帚都磨禿了三把!
人群地炸開。
老針線踮著小腳擠到前頭,手裡的納鞋底針戳得空氣直響:我閨女在夜校認字,晚上少喂了半回豬,憑啥少分兩毛?
這賬算得不清不楚!
張大山地拍在桌上,震得算盤珠子蹦起來:賬是楊靖和老劉按工分表算的!
掃牛棚是義務工,夜校認字是集體學習,都不算正工!他脖子上的青筋跳得跟打鼓似的,可底下嘀咕聲反而更大了。
楊靖現在管著兔場又管分紅,咱屯子的錢都過他手......
上回換燈泡他說要五毛工本費,保不齊......
楊靖站在樹影裡,後槽牙咬得生疼。
他望著劉會計——那老頭正捏著賬本直抖,老花鏡滑到鼻尖上都顧不上推。
係統麵板突然彈出提示:檢測到信任危機,建議啟動【透明化】方案。
夜裡,楊靖打著手電筒往會計屋走。
窗紙透出昏黃的光,裡頭傳來撕紙聲。
他推開門,就見劉會計蜷在板凳上,膝蓋上堆著撕碎的草稿紙,眼眶紅得跟兔子似的:小靖,對不住......有人趁我打盹,把防疫飲的成本改成你私購的了......
楊靖蹲下來,撿起一片碎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