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僵住了。
那聲音很輕,像一根細針,一下下紮進她的神經裡。她想回頭,可脖子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掐住,動都動不了。
就在這安靜得可怕的時刻,冰魄劍忽然輕輕顫了一下——
劍身上那道蝴蝶紋路,又一次亮了起來。微弱的光,像夏夜裡的螢火蟲,小蝶最後一次扇動翅膀,在她眼前畫了個圈,然後化作一縷流光,重新沒入劍身。
劍柄,變得滾燙。
石縫深處傳來爪子刮擦岩石的聲音,越來越近,像是有人正用指甲一點點摳開厚厚的岩層。吳晨曦喉嚨發乾,腿還在微微發抖,但她沒有後退。
她不能退。
冰魄劍還插在裂縫裡,劍身不停震動,仿佛在回應什麼。她死死盯著那道裂縫,呼吸壓得極低。剛才那一戰幾乎耗儘了她全部力氣,識海像是被火燒過一樣疼,每一條經脈都在刺痛。本以為能喘口氣,結果地麵突然晃了一下。
不是地震。
是血池。
整座雪山神殿的地基都在顫動,好像地底壓著的東西,終於醒了。她猛地轉頭,看向側前方那口深陷地底的巨大池子——原本紅得像血的池水,正一寸寸變成金色,像熔化的黃金在緩緩流動。
金光從池底透上來,照得四壁泛青。
“我靠……”她低聲罵了一句,“這種時候還來?”
話音剛落,池心傳來“哢”的一聲脆響。
中央那尊千年不化的冰雕,裂開了。
冰殼一塊塊剝落,露出裡麵模糊的人影。白衣,長發,背著手站著,輪廓和她在時間裂隙裡見過的初代劍尊一模一樣。虛影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嘴唇微動,似乎要說什麼。
吳晨曦心跳一緊。
來了。
關鍵的秘密,就要揭曉了。
她咬牙撐著站起來,右腳剛抬,耳邊突然響起“嗤”的一聲——那是血肉被撕裂的聲音,從池底傳來!
黑氣炸開!
一道扭曲的龍形殘影猛然衝出,速度快到連因果線都沒來得及顯現,等沙盤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撕啦——”
初代劍尊的虛影被硬生生扯成兩半,光影崩散,化作點點星屑飄落。那股力量太狠,連空間都震了一下。吳晨曦耳膜劇痛,胸口一悶,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
血霧中帶著點點星光,灑在衣襟上,瞬間凝成細小的冰晶。
“你大爺的!”她踉蹌後退兩步,差點跪倒,“你等這一刻很久了吧?”
池麵翻湧,黑氣凝聚不散,漸漸浮現出一雙豎瞳,懸在半空。沒有臉,沒有身體,隻有那雙眼睛冷冷盯著她。
玄冰螭的殘識。
它沒說話,可那眼神,就像在笑。
吳晨曦抹了把嘴角,指尖沾著血,微微發抖。她明白剛才那一擊不隻是毀了虛影那麼簡單——那是直接斬斷了沙盤的記憶鏈!果然,識海猛地一沉,沙盤表麵裂開一道新痕,進度條從85驟降到65。
倒退了二十。
“好啊,”她冷笑,“你不光想殺他,還不想讓人知道真相是不是?怕我們發現你當年到底是誰養的狗!”
豎瞳微微一縮。
池水劇烈晃動,金色波紋一圈圈蕩開,整個大殿忽明忽暗。她忽然覺得體內有東西在動——不是傷,是噬魂劍體。
它在躁動。
經脈裡的寒流開始逆流,像是被什麼東西召喚。她低頭看右手,掌心浮現出一道血紋,順著血管往上爬,直逼肩胛。
“彆鬨。”她咬牙,“現在不是吞的時候。”
可噬魂劍體根本不聽。
自從她吞下心魔之力,這具身體就越來越難控製。尤其是麵對高純度的因果能量時,它會本能地想要吸收、煉化。而現在,血池正是最頂級的能量源。
她抬起左手,凝聚碎星劍意,想強行壓製。可剛運功,肋骨處就傳來一陣鋸齒般的鈍痛——那是之前強行重構時間裂隙留下的舊傷。
“艸……”
劍意隻放出三成,就被反噬頂了回來。
噬魂劍體徹底掙脫束縛,化作一道黑影從她背後竄出,直衝血池而去。
“回來!”她怒吼,伸手去抓,卻隻撈到一片虛空。
黑影撞進池麵,激起一圈金浪。池水瞬間沸騰,蒸騰起大片霧氣。那霧不散,反而凝成一隻巨爪,朝她當頭壓下。
她橫臂格擋,寒氣從皮下爆發,左臂迅速浮現出層層鱗片,硬生生接下這一擊。
砰!
整個人被拍進牆角,碎石簌簌落下。
她咳出一口帶著冰渣的血,掙紮著抬頭,看見池中的景象已經變了。
噬魂劍體懸浮在池心,像一顆跳動的心臟,不斷吸收著金色能量。而那雙豎瞳,竟緩緩靠近,與它遙遙相對,仿佛……在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