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根斷時，北方雪原上千年的冰川“哢”地裂開一道縫。
第二根斷時，南荒古林深處一座石碑自行粉碎，上麵刻著的“獻祭名錄”化為灰燼。
第三根斷時，西漠沙暴戛然而止，露出底下埋藏三百年的城門，門匾寫著“無主之境”。
最後一根斷時，天空裂開一道口子。
不是毀滅的那種裂，更像是……窗戶被打開了。
陽光灑下來，暖暖的。
不是這個世界的陽光。
吳晨曦愣了一下。
還沒反應過來，空中浮現出一個人影。
不高，穿著舊式劍袍，右臂覆著冰鱗，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深邃得仿佛能看穿一切。
她喉嚨一緊。
“哥……？”
吳浩的虛影站在光裡，靜靜看了她很久。
然後開口：“去創造沒有輪回的新世吧。”
聲音不大，卻仿佛從四麵八方傳來。
說完，身影漸漸消散，化作點點微光，飄向九界各個方向。
吳晨曦站在原地，沒有伸手去抓，也沒說話。
她隻是慢慢把劍收回，穩穩插回祭壇。
劍立在那裡，玄冰寶石不再閃爍，安靜得像一塊普通的石頭。
沙盤浮在空中，緩緩旋轉，投射出一幅完整的九界圖景——山河流動，靈氣自然聚散，沒有封印柱，沒有獻祭台，也沒有神殿高塔。
一切都動了起來，卻又有著自己的節奏。
像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搖搖晃晃，但確實在前進。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血已經乾了，結成暗褐色的殼。
她抬起手，對著那片新生的世界，輕輕比了個手勢——拇指擦過食指，像是彈掉一粒灰塵。
“行了。”她說，“輪到我了。”
祭壇四周，機械軍團依舊跪伏，頭顱低垂。
林逸躺在邊緣，胸口平穩起伏，臉色恢複了些許血色。
遠處，第一縷不屬於舊時代的風吹過海底遺跡，卷起幾片碎石，打在祭壇基座上，發出清脆的“叮”聲。
吳晨曦站著沒動，視線落在沙盤投影的東域一角。
那裡本該是一片死海，此刻卻浮現出一小塊綠意。
草芽從岩縫裡鑽出來，頂開了壓在上麵的鐵鏽殘片。
其中一片殘片上，刻著半個模糊的字。
她眯眼看了兩秒，沒認出來。
風又吹了一下。
草晃了晃。
鐵片翻了個身，露出背麵完整的印記。
是個“吳”字。
她嘴角抽了抽，想笑，又沒笑出來。
遠處海流開始轉向，新的洋流圖正在形成。
沙盤微微震動，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她伸手按住它邊緣，低聲問：“還有事？”
沙盤沒回答。
但投影突然跳了一下，畫麵切到某個未知坐標——一片荒原，中間立著一根斷裂的旗杆，旗子隻剩半截，迎風招展。
旗麵上的圖案看不清。
可她總覺得見過。
她皺眉，正要靠近細看——
林逸突然咳嗽了一聲。
很輕，但在這一刻格外清晰。
她猛地回頭。
他仍閉著眼，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什麼。
她沒聽清。
正要走近，沙盤再次震動。
投影一閃，恢複成九界全景。
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她站在原地，手指還搭在沙盤邊緣。
風停了。
草不動了。
旗子凝固在半空。
她盯著那半截破布，緩緩握緊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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