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片死寂中,一道身影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沒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仿佛一直都在,隻是被戰火掩蓋了。吳浩站在陣眼邊緣,右臂覆蓋著一層又一層的冰鱗,像穿上了遠古的鎧甲。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最後落在妹妹臉上。
“交給我。”他聲音不大,卻像一塊石頭砸進水裡,激起千層浪。
“哥?”吳晨曦愣住了。
他沒回答,隻是走過去,從她手裡接過那把布滿裂痕的因果巨劍。劍一碰到他的手掌,竟輕輕顫了一下,像是認出了主人。
“以我之血,斷爾輪回。”吳浩低聲說著,把劍插進陣眼中央。
霜紋順著劍柄往上爬,像有生命一樣纏上他的手腕。他沒有甩開,也沒有退縮,隻是盯著越來越厚的冰層,喉嚨擠出一句話:“彆碰陣眼!用體內的寒源直接引爆!”
話音未落,他已經單膝跪地,右臂猛然發力,將冰魄劍從破碎的地底拔出。刹那間,寒氣如風暴般席卷四周,壓過了機械散發的青灰色能量流。
三百具機械體同時轉頭,紅色的眼睛齊刷刷亮起。
但他沒停。
一步踏入陣眼中心,那裡浮著永夜紋章的最後一圈符文,像一口即將合上的井。他舉起冰魄劍,對準核心凹槽,再次低語:“以我之血,斷爾輪回。”
劍落下去。
沒有驚天動地的響聲,隻有一聲極輕的“哢”,像是冰麵裂開的第一道縫隙。可就在那一瞬,整個水牢的水流都靜止了一秒——連時間都好像被凍住了。
緊接著,虛影浮現。
一個三丈高的身影從劍柄升起,披著破舊戰甲,背負雙劍,眉心一點銀光,宛如星辰墜落。初代劍尊的殘念睜開了眼,目光掃過全場,最終停在吳浩身上。
“碎冰為引,血祭冰魄。”那聲音不是從嘴裡發出的,而是從海底深處傳來,“可行。”
吳浩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劍脊上。血珠剛觸到劍身,立刻化作細小的冰晶,順著劍刃滲入陣眼。瞬間,那些原本流動不息的青灰能量線開始扭曲、停滯,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
“成了?”寧紅夜喘著氣,扶著陳曉琳的手微微發抖。
“還沒。”顧清寒靠在鐵籠邊,聲音沙啞,“它要殺他。”
話音剛落,那尊被冰封的機械首領猛地炸開冰殼。
不是融化,是硬生生從內部爆裂!它的利爪撕開自己的胸口裝甲,露出核心跳動的黑焰,像一頭掙脫束縛的凶獸,直撲陣眼中央。
吳浩抬頭看了它一眼。
沒躲。
反而往前壓了半步,讓冰魄劍插得更深,右肩迎上了那道撕裂空氣的爪影。
“嗤——”
金屬刺穿皮肉的聲音,在水下格外沉悶。
利爪貫穿了他的右肩,帶出一串血泡,像暗紅的珍珠緩緩升向水麵。他整個人被釘在地上,可左手仍死死抓著劍柄,指節發白。
“想拖我下去?”他咳了一聲,嘴角溢出血沫,居然笑了,“正好。”
鮮血順著傷口流入冰魄劍,再傳入陣眼。原本停滯的能量回路開始逆轉,一圈圈寒氣擴散開來,沿著機械陣法的脈絡反向侵蝕。那些青灰色的核心一個個熄滅,像是被切斷了命根。
機械首領怒吼,想要抽爪後退。
可已經晚了。
玄冰寶石突然亮起幽藍光芒,不是反射,是從內部爆發!那光如漣漪蕩開,所過之處,水流凝固,金屬變脆,連機械關節裡的潤滑液都在瞬間結冰。
它的爪子、手臂、胸膛,一層層凍結,動作越來越慢,最後定格在一個扭曲的姿態——爪尖離吳浩的喉嚨隻剩半寸,再也動不了。
“封了。”陳曉琳小聲說,左臂的黑氣已經爬到肩膀,疼得她額頭冒汗。
吳晨曦終於衝了過去。
她跌跌撞撞地撲到吳浩身邊,跪下來,手剛碰到他冰冷的臉頰,眼淚就掉了下來。一滴,兩滴,落在玄冰寶石上,沒化,反而凝成兩顆透明的冰晶,嵌進寶石的裂縫裡。
嗡——
識海深處,沙盤殘影猛地一震。
不是預警,也不是推演,而是一幅畫麵浮現:深水岩壁後方,一道隱秘通道緩緩開啟,門楣上刻著幾個字——葬劍海第三層數據中樞。裡麵閃著微弱的藍光,像是還有設備在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