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當年在莽荒，獨戰三大妖皇，陣斬雷紋轟天蟒皇，消息傳回，舉世震驚。”夏清嵐的聲音帶著回憶，“我夏國聲威，一時無兩。周邊如雪狼國、車騎國、象國等，原本與我有領土爭端，皆紛紛退讓，承認那些數萬裡山脈、十數萬裡草原為我夏國疆土。朝野上下，意氣風發，隱有與龍、鷹等古國爭鋒之勢。”
林夜靜靜聽著，微微頷首。這是他預料之中的結果。
“然而……”夏清嵐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沉重，“好景不長。你閉關之地乃是雷殛荒原核心，凶名在外。你久不現身，加之閉關前傷勢極重，一些不好的流言便開始悄然傳播……起初，無人相信。但十年、二十年、一百年過去……你始終杳無音訊。”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就連父皇與大祭司，也曾秘密前往雷殛荒原邊緣，試圖以秘法聯係你，卻如石沉大海，毫無回應。漸漸的，朝野開始恐慌，‘鎮妖侯已然隕落’的傳言，愈演愈烈。”
林夜眼神微冷，他能想象到那種壓力。
“最先發難的，是北境的雷紋轟天蟒族餘孽。”夏清嵐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它們為報皇者之仇，屢次糾集力量，侵犯我北境防線。雖未釀成大禍，但邊境軍民，死傷頗多，防務壓力劇增。”
“而真正的災難，發生在約莫一百年前。”夏清嵐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刻骨的恨意與悲傷，“雷紋轟天蟒族的新皇，竟聯合了麾下大大小小超過五十個妖族部落，發動了一場規模空前的超級獸潮！”
“北境防線，一觸即潰！億萬妖獸如同黑色潮水，席卷而來！城池接連陷落，烽火燃遍北疆！不過數月，獸潮兵鋒，竟一度直逼玉京城下！”夏清嵐的拳頭不自覺握緊，“我夏國將士，浴血奮戰，死傷……慘重到無法估量！玉京城外，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林夜靜靜地聽著，麵色平靜無波，但握住妻子的手，卻微微收緊。眼眸深處，冰寒的殺意如同萬年玄冰，悄然凝聚。
“許多……許多你熟悉的故人，都在這場浩劫中……隕落了。”夏清嵐的聲音帶著哽咽，報出了一個又一個沉重的名字：
“軍神楊戰天老將軍，與其子楊破軍將軍，為守住最後一道屏障，率楊家親軍死戰不退，最終……力竭而亡，父子雙雙殉國！”
“當年在邊境對你多有照拂的秦昊將軍，亦在守城戰中，被數名妖皇圍攻，壯烈戰死！”
“還有……你少年時結識的戰友，項天狂、劍無塵……他們聞訊趕來助戰，亦在慘烈的廝殺中……不幸隕落！”
每一個名字，都像一記重錘，敲在林夜的心上。楊老軍神的豪邁，楊破軍的剛正，秦昊的耿直，項天狂的狂放，劍無塵的冷峻……一幕幕往事浮上心頭，最終化為冰冷的墓碑。
“那……冷凝霜、文若風他們呢？”林夜的聲音有些沙啞。
夏清嵐黯然搖頭：“冷仙子、文先生他們……並非戰死。是壽元……他們天賦所限，終究未能凝聚晶核，突破至鑽石期，二十多年前，便已……相繼壽元耗儘。”
故人凋零，知交零落。林夜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二百六十載閉關，外界已是滄海桑田。當年把酒言歡、並肩作戰的友人，大多已化為黃土。
這一切的源頭，皆因他斬了蟒皇！皆因他閉關太久！
“後來呢？獸潮如何平息？”林夜再睜開眼時，眼中已隻剩一片冰冷的平靜。
“危難之際，龍國、鷹國、玄龜國等友邦，念在舊情與大局，伸出了援手。”夏清嵐道，“加之那幫妖獸遠離老巢，補給困難，久攻不下，最終才退去。但我夏國，已是元氣大傷，至今未能完全恢複。”
她頓了頓，補充道：“那些妖族的老巢，皆在莽荒極深處，距離我夏國何止億萬裡之遙，中間隔著無數險地絕境。即便它們主力受損，我夏國也根本無力遠征報複。”
林夜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他輕輕拍了拍妻子的手背，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清嵐，放心。一切因我而起，這筆血債，自當由我來討還。”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蕭瑟的秋景，背影如山嶽般沉穩。
“半月之內，我必親赴莽荒，以仇敵之血，祭奠我夏國英魂，告慰故友在天之靈！”
聲音不大，卻仿佛蘊含著天地法則，在暖閣中回蕩，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肅殺之氣。
夏清嵐看著丈夫的背影，心中既感溫暖，又充滿擔憂。她知道，林夜既然說出，便一定能做到。但莽荒深處，畢竟是妖族的天下……
林夜轉過身，取出一枚樣式奇特的黑色玉符，遞給夏清嵐：“這是影舞當年所贈的暗影組織聯絡信物。你即刻派人，持此物去聯絡他們，我需要所有參與百年前那場獸潮的妖族部落的詳細情報——它們的準確位置、族內強者數量與修為，越詳細越好。”
“好，我這就去安排。”夏清嵐接過玉符，毫不猶豫地應下。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鎮妖侯府內，久彆重逢的夫妻二人，有著說不完的話語，道不儘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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