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墨吏吞銀忠魂泣_明祚永延,我讓大明上巔峰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46章 墨吏吞銀忠魂泣(1 / 1)

皇帝旌表忠烈、厚加撫恤的恩旨,如同一聲春雷,震撼了九邊,更迅速傳遍了整個東江鎮。皮島上,臨時搭建的“忠烈祠”前香火鼎盛,總兵毛文龍親自率眾將官祭拜,宣諭聖恩。幸存的副哨官李麻子與那二十餘名被趙鐵柱拚死掩護出來的弟兄,跪在祠前,聽著宣讀聖旨中那一個個追贈的官階、豐厚的恤銀,個個熱淚盈眶,既為死去的袍澤感到欣慰,亦深感皇恩浩蕩。

“兄弟們,值了!趙大哥他們在天有靈,可以瞑目了!”李麻子虎目含淚,重重磕頭。朝廷如此厚待,讓他們這些提著腦袋賣命的軍漢,覺得所有的犧牲都有了意義。

廣寧城內的沈驚鴻,在接到恩旨並完成初步安排後,也稍稍鬆了口氣。他深知,這筆遠超常例的撫恤,不僅是對死者的告慰,更是對生者的激勵。然而,他更清楚大明官僚體係的積弊與邊鎮軍需輸送中的層層黑幕。狂喜與感動過後,一絲隱憂浮上心頭——這筆寄托了皇帝與他沈驚鴻莫大期望的撫恤銀,能否真正、足額地送到那些忠烈遺屬的手中?

為此,他特意以薊遼巡撫的身份,行文登萊巡撫及山東布政使司,強調此乃“欽定特恤”,“關乎軍心士氣,關乎朝廷顏麵”,要求“沿途州縣務須妥速護解,不得絲毫延誤克扣”,並言明“本官將遣員暗查,若有差池,定當嚴參”。

然而,他低估了某些胥吏的膽量,也高估了層層盤剝的慣性。

聖旨下達一個多月後,遼東已入寒冬。廣寧行轅內,沈驚鴻正在批閱公文,親衛隊長沈忠自幼跟隨的家丁,絕對心腹)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臉色凝重,手中捏著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函。

“大人,皮島李麻子派人冒死送來的,說是務必親手交到您手上。”沈忠低聲道。

沈驚鴻心中一動,接過信函。信是李麻子口述,請島上僅有的一個老秀才代筆的,字跡歪斜,言辭樸拙,卻透著一股悲憤至極的絕望:

“薊遼沈軍門青天老爺台鑒:小人李麻子,與趙鐵柱哨官乃生死弟兄。蒙皇恩浩蕩,軍門垂憐,賜下撫恤。然……然銀兩到遺屬手中,昭勇將軍趙大哥家,隻得銀五兩!其餘顯武校尉各家,隻得銀三兩!聞聽此訊,島上弟兄無不痛哭,忠烈祠前香火幾斷!軍門!朝廷恩賞,何以至此?趙大哥他們毀銃殉國,難道就值這區區三五兩白銀?弟兄們心寒啊!若朝廷如此待我捐軀之士,日後誰還肯效死?小人冒死上陳,泣血百拜……”

信紙在沈驚鴻手中微微顫抖。儘管早有預料,但當這血淋淋的現實擺在麵前時,一股難以抑製的怒火還是直衝頂門!五百兩恤銀,到手五兩!百分之九十九都被吞沒了!這已不是簡單的貪墨,這是在刨大明的根基,是在往二十一名忠烈和當今皇帝的臉上抹黑!

“好…好得很!”沈驚鴻的聲音冷得像冰,“真當本官的刀,不利嗎?”

他立刻意識到,這絕非某一環節的單獨行為,必然是一條從山東到登萊,再到東江鎮內部的、環環相扣的貪腐鏈條!登萊巡撫、山東布政使司、乃至東江鎮內部的軍需官,都可能牽涉其中!

“沈忠!”

“卑職在!”

“你親自挑選二十名絕對可靠的弟兄,全部便裝,分頭行動。”沈驚鴻目光銳利如刀,“一隊,持我密令,前往趙鐵柱家鄉,暗中接觸其家眷,拿到實際收到恤銀數額的切結證言,問明是由何人、何時、以何種方式送達。另一隊,潛入登州、萊州,查探這筆恤銀從山東藩庫撥出後的具體流向,經手官員、兌換損耗、運輸費用,每一筆都要儘可能查清!記住,暗中查訪,不得打草驚蛇!”

“卑職明白!”沈忠領命,立刻轉身離去。

沈驚鴻則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立刻上本參劾的衝動。他知道,僅憑李麻子一封信,證據尚顯單薄。他需要確鑿的證據鏈,需要知道這膽大包天的貪墨鏈條究竟延伸到哪裡。同時,他也要看看,朝中是否有人會為此事發聲。

果然,數日後,一些風言風語開始在京師的茶館酒肆間流傳。有“知情者”透露,薊遼巡撫沈驚鴻為麾下請功過濫,導致朝廷耗費巨資撫恤,結果下麵辦事的人稍有拖延,便被其苛責,實非寬仁之道。更有甚者,隱隱將矛頭指向魏忠賢,暗示其與沈驚鴻“沆瀣一氣”,破壞朝廷典製。

這些流言自然也傳到了朱由校耳中。他雖沉迷木藝,卻並非完全不通世事。他召來魏忠賢,詢問此事。

魏忠賢早已從沈驚鴻的私下通報中得知了實情,此刻正好借題發揮,他跪伏在地,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皇爺明鑒!此絕非沈巡撫之過,實乃地方墨吏、軍中蠹蟲無法無天,竟連陛下特旨恩賞的撫恤銀都敢大肆貪墨!老奴聽聞,那昭勇將軍趙鐵柱的家眷,實得銀竟不足十兩!此等行徑,簡直是藐視皇權,寒透天下將士之心!若不加嚴懲,日後邊關誰還肯用命?沈巡撫要求嚴查,正是為了維護皇爺的威嚴,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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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聽完,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或許不在乎具體的政務,但極其看重自己的權威。他親自下旨厚恤的忠烈,撫恤銀竟然被貪墨了九成九?這簡直是在打他的臉!

“查!給朕一查到底!”朱由校難得地動了真怒,“魏伴伴,此事你親自督辦,東廠、錦衣衛都給朕動起來!朕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和魏忠賢的全力介入,調查的阻力瞬間小了許多。與此同時,沈忠派出的兩隊人馬也陸續帶回了確鑿的證據。

趙鐵柱的老父按下的手印證言,明確寫明“官差送來白銀五兩,言此乃朝廷撫恤,再無其他”。山東方麵的調查更是觸目驚心:五百兩恤銀從藩庫撥出,經手官吏先以“成色不足”為名折耗一成,又以“火耗”為名再扣一成,轉運途中“漂沒”兩成,到達登州府庫時已不足三百五十兩。登萊巡撫衙門和東江鎮派駐登州的催餉官再層層扒皮,最後裝船運往皮島的,已不足二百兩。而到了皮島,東江鎮內部的軍需官、書吏乃至發放的小吏,再次雁過拔毛……最終送到遺屬手中的,便隻剩下那令人心寒的區區幾兩銀子。

證據確鑿,鏈條清晰!

沈驚鴻不再猶豫,立刻揮毫,寫就一道措辭極其嚴厲的奏章,將查明的貪墨鏈條、涉案人員、具體數額一一列明,附上所有證言證據。他在奏章中痛心疾首地寫道:

“……臣驚鴻泣血再奏:前以龍淵穀二十一忠烈事,蒙陛下天恩,厚加撫恤,原欲激勵三軍,鞏固邊防。豈料墨吏橫行,蠹蟲叢生,竟將陛下浩蕩皇恩、忠烈滿腔熱血,視作盤中魚肉,層層分肥!至遺屬手中,十不存一!此等行徑,非僅貪墨國帑,更是欺君罔上,踐踏忠義,敗壞綱常!若不施以重典,嚴懲不貸,則朝廷威信掃地,軍心士氣崩摧,忠臣義士扼腕,九邊將士寒心!臣請陛下宸斷,將涉案諸貪官墨吏,無論官職大小,一律嚴拿究辦,明正典刑,以儆效尤!更乞陛下下詔罪己,明告天下,重申朝廷撫恤之製絕不容侵吞,以安忠魂,以穩軍心!”

這道奏章如同一聲驚雷,在已經暗流湧動的朝堂上炸響。人證物證俱在,皇帝又明確表態支持嚴查,之前那些散播流言、試圖維護“慣例”的官員頓時噤若寒蟬。

在魏忠賢的強力推動下,一場席卷山東、登萊乃至東江鎮內部的風暴驟然降臨。山東布政使司一名經曆、登州府一名同知、登萊巡撫衙門一名管糧通判、東江鎮駐登州催餉官以及皮島上的數名軍需官、書吏被迅速鎖拿進京,投入詔獄。經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會審,案情清晰,罪證確鑿,最終,兩名罪責最重的官員被判處斬立決,抄沒家產其中部分用以補發撫恤),其餘涉案官吏或流放或革職,不一而足。

朝廷明發上諭,公布案情及處置結果,並再次重申,凡克扣軍餉、撫恤者,一經發現,立斬不赦!

當補發的、足額的撫恤銀兩,由薊遼巡撫衙門和東廠人員共同監督,再次送到趙鐵柱等二十一名殉國將士遺屬手中時,引起的震動遠超第一次。

皮島之上,李麻子等人再次聚集在忠烈祠前,這一次,他們沒有哭泣,隻有沉默的叩拜和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

消息傳回廣寧,沈驚鴻站在院中,任憑冰冷的雪花落在臉上。

“鐵柱,諸位兄弟,這一次,你們的血,總算沒有白流……”他低聲自語。

這場由區區幾百兩撫恤銀引發的反腐風暴,其意義遠不止於追回了幾兩銀子。它用數顆貪官的人頭和一係列嚴厲的懲處,向整個大明官場和軍隊宣告:有些錢,不能貪;有些底線,不能碰。皇帝與沈驚鴻聯手,用最直接也最殘酷的方式,試圖堵上那個吞噬軍心國本的巨大漏洞。

雖然沈驚鴻深知,積弊難返,僅靠一次嚴打難以根除所有問題,但至少,他邁出了這一步,也讓所有邊軍將士看到,朝廷之上,尚有願為他們主持公道之人。經此一事,沈驚鴻在軍中的威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而接下來,他將把這凝聚起來的軍心士氣,化為更加鋒利的刀刃,指向真正的敵人——關外的皇太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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