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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金榜噬魂?禍根埋(2 / 2)

周玄策點頭朗聲道:“李墨兄,在下鎮異司周玄策,請開門,有事請教。”

片刻後,門緩緩打開。李墨站在門後,身形略顯消瘦,但眼神卻異常明亮,甚至帶著一絲審視。他穿著洗得發白的儒衫,氣質卻無半分寒門學子的謙卑,反而有種隱晦的倨傲。

李墨聲音平穩,辨不出喜怒:“原來是扶樂郡王和孟道長。不知鎮異司尋我這寒門學子,有何貴乾?可是為了那些…不幸抱恙的同窗?”他嘴角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弧度,隨即側身讓進二人。

周玄策與孟青雲步入客房,目光掃視四周。客房不大,兩張床榻、兩副桌椅分置,桌麵上陳設著些許書籍與筆墨硯台,想是會館為儘可能接待學子所作的安排。

“哦?看來李兄知道的不少?”周玄策接著李墨的話語問道。

“王爺抬愛,學生愧不敢當。”他神情自若,從容應答,“學生一心苦讀,與那些受害者不過尋常同窗之誼,對其遭遇亦深表同情。然事發緣由,學生確實毫不知情。”

“李兄近日可曾去過文淵閣?”

“文淵閣?學生去過。京城物價高昂,幸而文淵閣掌櫃為人寬厚,學生常去購書。”

“有學子稱聽見李兄常在房中深夜低語,李兄作何解釋?”

“京試在即,學生唯恐疏漏,故深夜誦讀文章,以加深記憶。王爺此問,莫非學生擾了旁人清靜?學生自當再壓低聲音,或改為默讀。”

“既是誦讀文章,想來旁人也能體諒。先前我等探望王學子,他提及李兄有‘秘笈’,此事李兄如何解釋?”

“王爺,那不過是謠傳罷了。學生並無‘秘笈’,僅有幾冊家傳的普通讀書筆記。”

“那些筆記何在?可否借來一觀?”

李墨脊背陡然僵直,隨即道:“王爺恕罪……筆記……學生為春闈祈福,早已焚毀。”

“李兄當真大方,這等旁人求之不得的讀書筆記,說燒便燒了。難不成上頭記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王爺折煞學生了……學生一介書生,身無長物,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當真是粗陋凡品,為求祈福才焚化的……”

“既如此,也罷。李兄可知‘文運符’?”

見周玄策不再追問,李墨暗自鬆了肩頭;“‘文運符’麼……與學生同住的張鴻遠倒是提過,還曾請學生賞鑒過。但學生以為,十年寒窗苦讀,憑的是真才實學,若寄希望於符籙之類,反倒失卻了讀書人的本分。”

周玄策目光如炬,直視李墨:“李兄才高八鬥,誌在金榜。然本王觀你氣色,神光雖內蘊,卻隱伏陰翳,印堂之下更似有金線遊走,此非苦讀之兆,倒像是…外力加身,透支了本源。不知李兄可曾聽聞‘噬魂奪運’之術?”

李墨瞳孔驟然一縮,隨即歸於平靜,甚至牽起一絲嘲諷:“王爺說笑了。學生隻讀聖賢書,不通方外邪術。透支本源?學生隻知‘三更燈火五更雞’,為求功名,殫精竭慮本是常事。王爺若有實證,不妨拿出。若無,學生還要溫書,春闈在即,耽誤不起。”他語態柔中藏鋒,暗含挑釁。

孟青雲的目光如鉤般死死咬住李墨腰間那個毫不起眼的舊錦囊,猝然打破沉默:“你腰間錦囊裡是什麼?那股‘渴求’的源頭,就在裡麵!它在‘看’著我們,貪婪地‘看’著!”李墨臉色終於驟變,手閃電般護住錦囊。

周玄策與孟青雲正欲細看,忽聞兩聲叩門輕響,隨從的聲音隨即自門外傳入:“王爺、孟道長,趙將軍與李道長那頭已有進展,特請二位回府商議。”

周玄策與孟青雲相視一笑,當即道:“既如此,便有勞李兄隨我們走一遭了。”李墨遂被“請”往京兆衙門。

京兆府衙內,趙峰正托著一個用符籙封印的木盒和一疊賬本,見周玄策等人步入,立刻稟道:“王爺!文淵閣掌櫃已拿下!從其密室中搜出此物!”他揭開木盒,裡麵赫然躺著數枚製作粗陋卻邪氣森森的黃色符籙,暗褐色的符紙上蜿蜒著蝌蚪狀的扭曲符文,中心皆有一個模糊的金榜印記。“此為‘偽·文昌轉運符’!據掌櫃供認,乃李墨提供圖樣與‘特殊朱砂’,命其秘密製作,高價售予急功近利的學子,謊稱可助長文運!張鴻遠便是買家之一!”

李元昊押著穴道被封、麵色灰敗的張鴻遠,另一手捏著張與盒中如出一轍的邪符:“自張鴻遠身上搜得此符!他供稱,月前在文淵閣重金購得,李墨曾擔保其功效顯著。佩戴後確感精神亢奮,才思泉湧,然近日心神不寧,噩夢纏身!李墨誆他此乃‘脫胎換骨’必經之苦!”李元昊將符籙擲於案上,其上陰寒氣息與受害者房中殘留的如出一轍,卻更為駁雜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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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昊續道:“張鴻遠另供,李墨曾向他展示過一片巴掌大小的金色卷軸殘片,非金非帛,觸手溫潤,光芒流轉,稱此方為真正的‘金榜題名’之秘,然需以心誠者之文思精魄為引,方能激發其力。李墨點明,那些佩戴偽符的同窗,便是‘心誠者’!”

所有證據指向李墨!李墨看見趙峰帶回的偽符、掌櫃供詞以及張鴻遠的證詞麵前,臉色灰敗,眼神中閃過一絲絕望,但隨即被一種扭曲的瘋狂和刻意的傲慢取代。

周玄策驀然轉身,目光如刀,聲音冰冷刺骨:“李墨!偽符為餌,抽取佩戴者文思精魄為養料,滋養你那所謂的‘金榜殘片’!這便是你‘秘笈’的真麵目!以同窗魂魄為墊腳石,這便是你的聖賢之道?!”

李墨猛地抬頭,眼中血絲密布,嘶啞的聲音刻意拔高,透著一種浮誇的癲狂:“住口!你們這些生來就在雲端的人懂什麼?!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笑話!這金榜…本就是為權貴而設!”他死死攥緊錦囊,指縫間暗金光芒流瀉,身體卻抑製不住地微顫,並非力量奔湧,倒更像恐懼的戰栗。“是它選擇了我!吞噬他們的精魄又如何?那是他們天資不夠!待我春闈奪魁,金殿麵聖,便是鯉魚化龍!曆史…隻記住勝利者!這金榜殘片,就是我的登天梯!哈哈哈!”那笑聲尖銳刺耳,溢滿了精心堆砌的狂妄,可眼底深處,一絲難以言喻的痛苦與哀求稍縱即逝,快得幾乎無法捕捉。

孟青雲目光緊鎖李墨,敏銳地捕捉到了那轉瞬即逝的異常。他眉頭深鎖,急促地對周玄策低語:“不對!師弟!他的‘狂’是偽裝的!那恐懼…才是真的!如同被毒蛇盯上!他在害怕!異常害怕!那‘金榜殘片’的氣息…與他自身魂魄的聯結並不緊密,更像是…被強行塞入的負擔!”

周玄策聞言,心頭警鈴驟響。他凝神審視李墨,發覺其周身陰氣雖濃,卻與自身生氣格格不入,宛如一件不合體的外衣。錦囊中“殘片”散發的貪婪與傲慢純粹而暴戾,而李墨的“傲慢”則顯得空洞、外強中乾,甚至透著一絲自毀般的悲壯。

周玄策心念電轉,麵上波瀾不驚,厲聲喝道:“冥頑不靈!趙峰,李元昊!拿下他,封印邪物!”

李元昊劍光如電,精準挑飛李墨手中錦囊。趙峰猛虎般撲上,瞬間將掙紮的李墨死死摁倒在地。錦囊墜地,一道由無數掙紮文魂與黯淡金榜虛影扭曲而成的怪物尖嘯著衝出,噬魂金光爆射!

孟青雲運轉《養神蘊靈訣》護住心神,抄起烏木定神手杖劍橫擋身前,同時將周玄策護在身後,運轉法力相抗。李元昊劍氣縱橫,斬斷金光,壓製蠹蟲實體。趙峰見孟青雲護住周玄策,抽刀而上,剛猛之氣隔絕陰寒。

周玄策冷靜觀察,發現蠹蟲力量核心並非李墨,而是通過一縷極淡、幾乎透明的陰氣絲線連接向…遠處某個方向!他立刻意識到李墨可能真是棋子。

周玄策在戰鬥中高喊,既是提醒也是試探:“李墨!看到了嗎?你拚命想爬上去的金榜,最終要吞噬的,正是你自己!為虎作倀,人鬼何異?你以為承擔所有罪名,就能護住你想護的人?幕後之人早已將你視為棄子!”

李墨被按在地上,聽到“護住你想護的人”時,身體劇烈一震,眼中那絲哀求更甚,嘴唇翕動,卻最終化為一聲絕望的嗚咽。最終,李元昊一劍斬斷蠹蟲核心連接,孟青雲引杖攻擊重創其本源。蠹蟲在反噬下哀嚎消散,化作飛灰。李墨在力量被抽離和巨大精神衝擊下,口吐鮮血,昏迷過去。那所謂的“金榜殘片”也隨之灰飛煙滅。

孟青雲看著昏迷的李墨,語氣肯定道:“師弟,我的感知不會錯。李墨在最後那一刻,他的‘狂’是裝出來的!那刻骨的恐懼和絕望才是真的。他像是…被某種巨大的力量脅迫著,不得不扮演這個‘狂妄的凶手’角色。那‘殘片’與他魂魄的連接極其生硬,是被強行嫁接的!”

周玄策眼神銳利如刀,走到李墨身邊,仔細探查其狀況,並查看那條被李元昊斬斷的、連接蠹蟲的陰氣絲線殘留:“不錯。這邪物力量不弱,但李墨本身魂魄孱弱,根本承受不起作為‘宿主’的反噬。他是被推出來的替罪羊!那縷被斬斷的陰氣絲線…指向何方?”他目光順著絲線殘留的微弱痕跡望向窗外西北方向,那裡是京城勳貴聚居區。

趙峰沉聲道:“王爺,脅迫寒門學子頂罪…此等手段,非一般宵小能為。幕後之人,所圖甚大,且必有倚仗。”

李元昊拭過劍鋒,冷聲道:“哼,藏頭露尾!這絲線殘留太弱,追蹤不到具體位置,隻能鎖定城西北的大致方位。”

周玄策果斷下令:“寒鴉聽令!”

一隻黑色紙鶴悄然墜落。

他語速如飛:“首先,徹查李墨近三月所有行蹤與接觸人員,尤其入京後動向!重點排查其是否接觸過城西北方向的人或地點,有無異常交易、威脅跡象。其次,調取風信堂關於所有受害學子及京城知名才子,包括勳貴子弟——的近期詳細行蹤,交叉比對!緊盯任何‘刻意’之舉,特彆是那些才疏學淺卻行止反常的勳貴子弟!最後,”他猛然想起與孟青雲查訪時,永昌侯府世子鄭佑安曾彬彬有禮向他二人致意問候的情形,“重點監控城西北方向,尤其是永昌侯府及其關聯產業、人員動向!我要知道世子鄭佑安這一個月每日行蹤、所會之人、所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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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鶴撲扇翅膀化作黑光消失。

寒鴉效率極高,海量情報經其篩選、提煉,迅速呈現在周玄策等人麵前。李墨進京後,曾因租住房舍問題與牙人爭執,險露宿街頭。然次日,此事神秘解決,他竟搬入條件尚可的豫州會館,資金來源成謎。半月前,李墨曾於深夜獨訪城西北“漱玉齋”,據夥計稱,其當時神色慌張,似欲典當某物,卻未成交,旋即似收到消息匆匆離去。風信堂密探在李墨舊居磚縫內,覓得一張皺縮的紙團殘片,僅餘模糊字跡:“…侯府…閉…口…保…妹…安…”

永昌侯府世子鄭佑安近月頻繁現身才子雲集的詩會文宴,發言卻每每刻意顯出平庸乃至笨拙,常遭柳淩等才子當眾嗤笑或麵露輕蔑。他常光顧“漱玉齋”與“墨韻軒”,表麵鑒賞文玩,實則每次滯留甚久,且必入靜室“獨賞”。其城郊彆院護衛之森嚴遠超常例,風信堂更截獲院內特殊“陰晦之物”采買記錄,用於布設某種隔絕與聚靈法陣。永昌侯鄭清之,表麵荒唐度日,然風信堂察覺其府中幕僚與吏部、禮部數名官員存在隱秘非公務往來。

所有受害者,在發病前,都曾在公開場合對鄭佑安表露出明顯的“輕視”或“傲慢”態度!柳淩更是多次當眾譏諷鄭佑安“沐猴而冠”、“不通文墨”。柳淩在墨韻軒發瘋時,鄭佑安“恰巧”也在茶樓一層與人品茗!隻是騷亂驟起,他便“驚慌失措”地隨人群倉皇離去。

線索彙聚,孟青雲點著情報,目光如炬:“此人身影每每閃現於案發之地,怕是在現場‘吸納’邪念!”

李元昊指著鄭佑安刻意引發輕蔑的記錄,沉聲道:“原來如此!受害者對鄭佑安的‘輕蔑’與‘傲慢’,正是那‘蠹蟲’的至愛食糧!他故意示弱,便是要激發這些惡念,為蠹蟲標記餌食!”

趙峰點向漱玉齋與脅迫紙條:“脅迫之地就在漱玉齋!鄭佑安或其爪牙,利用李墨憂心妹妹的軟肋,逼他頂罪。李墨赴漱玉齋,正是去接受‘指令’與那邪物‘殘片’的!紙條所指‘侯府’,定然是永昌侯府!”

周玄策將所有線索串聯,眼神冰冷而透徹:“好一個永昌侯府!好一個鄭佑安!表麵裝瘋賣傻,實則包藏禍心!”

“鄭佑安才智平庸,難承侯府複興之望。其父鄭清之,曆經先帝猜忌,深諳藏拙之道,但其內心豈甘侯府就此沉淪?科舉,是他們重獲權勢的唯一‘正途’!這是動機。”

“利用某種邪物,以鄭佑安自身為‘誘餌’,激發優秀學子的‘傲慢’之念喂養標記。蠹蟲夜間潛入,啃噬受害者文運才思。鄭佑安則通過特殊方法吸收被蠹蟲‘提純’的文運,彌補自身不足,確保金榜題名!這是手段。”

李墨很可能偶然目睹了蠹蟲離巢的關鍵時刻,或是某個致命環節被侯府抓住把柄,遂以親人安危相脅,將他推出來充當‘養小鬼’的凶手,引開我們所有視線!那‘殘片’根本就是個精心設計的幌子,是隨時可棄的棋子,隻為坐實李墨的‘罪證’並切斷追蹤,讓他成了完美的替罪羊!

但那培育、操控蠹蟲的核心之物,必然還在鄭佑安或其父手中,藏得極深極秘!李墨接觸的‘殘片’,不過是子體或一次性的道具罷了!

周玄策不再遲疑,周密布控,命李元昊率巡狩衛精銳,於鄭佑安再次前往城郊彆院“靜養”之際,秘密控製其人,並徹底搜查彆院內外。

巡狩衛在彆院書房極其隱秘的暗格中,發現一個空置、古意盎然的紫檀木盒!盒內殘留著精純墨香、古老怨念氣息以及微弱的吸收法陣痕跡,其中物品已然消失無蹤!同時在內室尋獲一本記載培育“文運蠹蟲”及吸收轉化之法的殘缺邪道筆記,卻未發現活體蠹蟲或直接證明鄭佑安吸收文運的器物。

鄭佑安已被秘密關押至京兆府。麵對彆院暗格中的證據,這位侯府世子無法全然抵賴,態度卻極其頑固。

麵對趙峰銳利的目光,鄭佑安依舊端坐如鬆,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當被問及暗格中紫檀木盒殘留的墨香與怨念時,他眼皮微垂,指尖輕敲椅臂,語氣平靜卻透著刻意的疏離:“我說過,不過是隨手購得的舊物,盒中早空,那遊方道士玄陰子蹤跡難尋。至於怨氣?嗬,古物沾染些陳年舊事,何足為怪。”

李元昊翻開那本殘缺的邪道筆記,指間撚過泛黃頁角,追問蠹蟲培育細節,鄭佑安卻猛然抬眼,眸中寒光一閃,聲音陡然拔高:“筆記是拾遺所得,我隻當奇聞把玩,誰料邪法反噬?李墨那蠢貨自作主張,引火燒身,與我何乾!”他身子前傾,雙拳在膝上攥得指節發白,仿佛要將所有質疑碾碎,“漱玉齋中幾句閒談,也能栽贓成共謀?鎮異司若想冤屈侯府,不妨拿出真憑實據來!”語畢,他背靠椅背,閉目養神,一副油鹽不進的姿態,隻餘牢房內燭火搖曳,將他側影拉得幽長而固執,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僵持與更深沉的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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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內,氣氛焦灼。而在府衙正廳內,周玄策端坐上首,冷眼審視著這位被“請”來的永昌侯。燭火在牆上投下躍動的暗影,鄭清之撲通跪倒,寬大錦袍裹著佝僂身軀,簌簌發抖。他捶胸頓足,涕泗橫流,嘶啞嗓音如破鑼:“孽障啊!鄭氏一門忠君報國,怎料生出這等逆子!”淚水混著塵土滾落,在青石地上洇開深色水痕,他猛一抬頭,眼中血絲虯結,似要噴薄出滿腔悲憤,“王爺,您可得為老臣做主!那邪術害人害己,老臣深惡痛絕,若早知佑安這畜牲膽敢沾染,定親手打斷他的腿!”言罷伏地叩首,額頭重重撞向地麵,發出悶響,一派家門蒙羞的絕望。

周玄策指尖輕叩桌案,麵上波瀾不驚,隻淡淡追問:“侯爺既痛心疾首,可還記得那方古墨?”鄭清之聞言,渾身一僵,隨即哀嚎著撐起身體,枯槁的手胡亂抹去涕淚,聲音陡然淒惶:“王爺明鑒啊!老臣年輕時荒唐,是收羅過些古物。但您說的那方墨?哎呀,庫房雜亂,老物件丟的丟,散的散,老臣實在記不清了!許是早些年就被下人當破爛扔了?這孽障定是不知道從哪裡又翻騰出來惹下滔天大禍!老臣…老臣愧對陛下,愧對先祖啊!”他喘息哽咽,似要掏空肺腑,末了又重重叩首,肩頭劇烈起伏,隻餘那番“咬死遺失,無從查證”的執念凝固在空氣裡。燭火搖曳,將他蒼老麵容映得半明半暗——一半在光中佯裝懺悔,一半在影裡透著頑固。室內死寂如淵,唯餘壓抑的抽噎與周玄策眼中深不可測的寒芒對峙。

案件至此,陷入凝滯。

鄭佑安的冥頑不靈、老侯爺滴水不漏的作態,令周玄策不得不思量:此案是否還要深究?若查,又當如何著手?牽涉朝廷重臣,皇兄的顧慮必然更深,縱使心知此案絕非鄭佑安一人之過,眼下卻也隻得在他這裡裹足不前。

恰在此時,一直隱於幕後的周霆來到周玄策處,行禮問安後便探詢案情進展。周玄策聞音知雅,心知他此刻現身必有深意,也不隱瞞,將查案近況簡要道來。

周霆聽罷,趨前一步俯身,語重心長道:“王爺,案情至此,真凶伏誅,邪術根由昭然,足以震懾宵小,給陛下與天下士子一個交代。永昌侯府…終究是先帝禦筆親題的勳貴門庭,鄭老侯爺當年…也是為朝廷血染征袍的功臣。如今孽子認罪伏法,侯府聲名掃地,已是重懲。那些無頭舊賬…若再深挖下去,於國於家,恐非祥瑞。王爺年少英銳,鋒芒正盛,卻也須明白‘水至清則無魚’的至理。當務之急,乃是春闈順遂,維係朝廷體麵。”

周玄策心領神會了周霆的暗示,此案隻能到此為止,再深究恐怕會觸及舊勳貴集團乃至先帝時期的隱秘往事,於大局不利。

“周將軍此言,是出自本意,還是代他人向本王傳話?”周玄策目光如炬,看向周霆。

“末將不敢。”周霆躬身抱拳,“隻是見王爺躊躇,末將鬥膽進言,望王爺勿怪。”

“周將軍,你肩負京畿護衛重任,皇兄對你寄予厚望,切勿行差踏錯!”周玄策不知這番話是周霆本意還是替人代言,敲打之意不可不表。

“王爺放心,末將深受皇恩,自當報效國家!”他沒有說報效皇帝,隻說了報效國家,將“社稷”二字咬得極重。

“將軍明白便好。這番心意,本王記下了。”

“末將告退。”

周玄策據鐵證如山之事上奏:

主犯永昌侯世子鄭佑安,為求金榜題名,竟受妖道玄陰子蠱惑,購得邪異古墨,私煉文運蠹蟲,暗中盜取士子文運精魄,致多名士子受害,罪大惡極!著即褫去世子之位,流放三千裡。

永昌侯鄭清之,教子無方,治家不嚴,縱容邪物流入釀禍,罰俸五年,削爵降為伯爵,閉門思過。

從犯李墨,雖稱受脅迫,仍協助散布偽符、轉移視線、擾亂查案,革除功名,監禁十年。

文淵閣掌櫃等涉案者,依律嚴懲不貸。

妖道玄陰子,著即海捕通緝。

受害學子,由朝廷厚加撫恤。

奏疏中著力凸顯鄭佑安個人罪責,淡化永昌侯府牽連,以古墨遺失為既定事實,不溯其源。旨在速結此案,力保科舉如期舉行。

皇帝朱批照準,特遣使申斥新晉永昌伯鄭清之。

李墨鋃鐺入獄,鄭佑安遭嚴懲,永昌伯府自此元氣大傷。

元啟三年三月十二,科舉如期舉行。

周玄策與孟青雲心如明鏡,真凶雖已伏法,然此案遠未終結。那方蘊藏前朝怨念的詭異古墨,卻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它被何人藏匿?是玄陰子?抑或另有其人?那逍遙法外的遊方道士玄陰子在京城攪弄風雲,所求為何?孟青雲已將玄陰子刻入心底,周玄策則對朝堂的波譎雲詭體悟更深。他將“永昌伯府”、“玄陰子”、“古墨”列為最高機密,日夜懸心。金榜噬魂一案,看似塵埃落定,實則暗伏下更深重的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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