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是非眼見場中三人殺氣騰騰、僵持不下,那氣氛壓抑得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他天生的跳脫性子按捺不住,忍不住好奇地湊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三人交疊抵死對抗的手臂上輕輕摸了摸、碰了碰。先是摸向歸海一刀那緊握刀柄、肌肉虯結的右臂,指尖剛觸,便被一刀猛地轉過臉,那雙淬著寒冰與殺意的眸子狠狠瞪了一眼!那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他這隻不安分的手直接斬斷!
成是非嚇得一縮手,心頭怦怦直跳,暗自嘀咕:“長得倒是挺俊,怎地這般凶神惡煞,像個活閻王,看來是個神經病無疑了!”
他不死心,又轉而輕輕摸向段天涯因全力運功而微微顫抖的左肩。此刻正是內力比拚最緊要的關頭,段天涯全部心神皆在對抗利秀鬼爪與掙脫白練束縛上,隻是緊抿著唇,額角滲汗,對他的小動作毫無反應。
成是非自討沒趣,嘁了一聲,撇撇嘴抱怨道:“嘁!你們護龍山莊的人,一個個都這般無趣!板著張死人臉,好像誰都欠你們八百兩似的!又不是小爺我主動要來蹚這渾水,還不是那個漂亮的小白臉,千求萬托,小爺我才勉為其難過來搭把手的。早知道是來貼你們的冷屁股,我才懶得過來!”
他嘴上雖這麼抱怨,卻也不能真的袖手旁觀。一來,方才確實是那個姓上官的小白臉以簫聲破陣,助他擺脫了魔音困擾,且並不居功,他算是欠了這份情;二來,段天涯上次在烏丸手上救過他一命,雖非天涯本意,但他成是非混跡市井,講究的就是個恩怨分明;這三則嘛——這平定妖人、救護皇帝的大功眼看就要塵埃落定,焉有不順手牽羊、沾點光彩的道理?
但那使刀的冷麵煞神實在嚇人,脖子都被勒得發紅了眼神還那麼瘮人,他是不敢再去招惹了。隻好把探究的目光投向那罪魁禍首——假利秀。這一仔細打量,他很快便發現了不對勁。這“公主”雖然依舊妝容精致,眉眼如畫,但此刻因全力運功,麵部肌肉扭曲勃張,額角血管凸起,那輪廓線條……越看越透著一股男子的剛硬之氣!
他被自己這大膽的猜想嚇了一跳,忍不住湊得更近,死死盯住“她”的脖子。果然!在那白皙的皮膚下,一個若隱若現的喉結輪廓,隨著“她”粗重的喘息上下滾動!
“咦?!”成是非驚疑出聲,忍不住便伸手朝那喉結摸去。指尖傳來的觸感粗硬有力,絕非女子所有!
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假利秀已被他這無禮之舉徹底激怒!此刻他正與兩大高手比拚內力,豈容旁人騷擾?當即強提一口真氣,猛地一震,厲聲喝道:“滾開!你這狗東西!”
這聲怒喝清晰洪亮,分明是男子的聲音!
成是非被震得後退半步,驚呆了,脫口而出:“哇!男人的聲音!”接著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玩具,忍不住又上下打量起假利秀,嘖嘖稱奇:“嘿!你扮起女人來,可比小爺我當年在街上騙……呃,混飯吃的時候扮得像多了!這身段,這臉蛋……”
他越說越好奇,忍不住又湊近些,在假利秀因運功而肌肉虯結、將宮裝都撐得緊繃的手臂、胸膛上摸來探去。那觸感堅硬如鐵,哪裡還有半分女子的柔軟?
忽然間,他福至心靈,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假利秀的胯下,想起了那天在淨身房當差時不小心瞥見的、某些太監身上遺留的怪異景象,疑惑湧上心頭:這人妖公主,到底是個什麼構造?
這念頭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他毫不猶豫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伸手往假利秀下方一掏!
入手處的觸感既非空空如也,也非正常男子,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極度不適的詭異殘存!
成是非如同被火燙到一般,臉上寫滿了驚駭與惡心,連連後退好幾步,拚命地在自己的衣襟上擦拭著手指,仿佛沾上了什麼汙穢,失聲驚呼:“一、一隻巨不對不對!是……是怪鳥……飛、飛……?!!醜死了!惡心死了!”
而假利秀,此刻已是目眥欲裂!他修煉這“九魄纏絲”邪功,雖自殘身體換來強大力量,但最忌行功時陽氣外泄,尤其忌諱被碰觸這非男非女的殘缺之體,此乃他最大罩門所在!他本就已是強弩之末,全憑秘藥“迦樓羅”強行激發潛能,才能同時操控九條白練與兩大高手抗衡,內息早已紊亂如沸,隻靠一口複仇的怨氣和藥力強撐,根本無法持久。此刻被成世非這誤打誤撞、極儘羞辱的碰觸,心神劇震,羞憤交加之下,那苦苦維持的邪功內力瞬間如堤壩潰決,狂亂反噬!
“噗——!”假利秀猛地噴出一大口黑血,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臉色瞬間由赤紅轉為死灰,周身鼓蕩的邪異氣勁也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驟然潰散!那九條堅韌無比的白練瞬間失去內力支撐,光華儘失,軟塌下來。
歸海一刀與段天涯是何等人物?對戰機的把握妙到毫巔!就在白練勁力陡泄的刹那,兩人同時暴起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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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嚓!”
汗血寶刀的淩厲寒光與東瀛武士刀的淒冷弧線交錯閃過,那失去內力加持的陰絲白練頓時被鋒銳無匹的刀氣切割得寸寸斷裂,如同破碎的蝴蝶般四散飛舞!
脫困的二人毫不停留,殺意已決!汗血寶刀帶著歸海一刀冰冷的憤怒,東瀛武士刀攜著段天涯的凜然之威,幾乎不分先後,化作兩道奪命寒光,狠狠地刺入了假利秀的胸膛與咽喉!
假利秀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瘋狂、怨毒、不甘、以及一絲解脫般的神色交織閃過,最終迅速黯淡下去。他張了張嘴,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重重摔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埃。這位機關算儘、忍辱負重多年的大虞國餘孽,終究以一種極其屈辱的方式,結束了他扭曲而悲慘的一生。
成是非驚魂未定地走過來,蹲下身,看著地上那張即便死去依舊殘留著幾分妖異美貌的臉龐,忍不住伸手在那冰涼滑膩的臉蛋上捏了幾把,感歎道:“他到底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了?居然能變得這麼漂亮……可惜是個男的,還是個壞的。”
段天涯收劍入鞘,沉吟片刻道:“我想他大概是練了某種極邪門的功夫,才能改換形貌聲音,以至於以假亂真。”
成是非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忍不住打趣道:“那所以大家以後可得長點經驗了,認識漂亮女孩子得多留個心眼,萬一是個男的假扮的——”他話沒說完,自己先覺得有點惡心,訕訕地住了口。
歸海一刀卻眉頭緊鎖,顯然無心說笑。他心中始終記掛著獨自前往烏丸房間查探的海棠,生怕她會遇上危險,忍不住打斷問道:“怎麼不見烏丸?”
成是非見這冷麵刀客終於主動開口跟自己說話,不由得得意起來,挺起胸膛,用大拇指一指自己:“哎!不用煩了!那老小子早就被我宰了!所以小爺我才這麼有空,過來幫那個小白臉救你們於水火之中啊!”
歸海一刀眸光一閃,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烏丸已死,海棠那邊當無危險了。
正在此時,假山後的太後眼見危機徹底解除,在成是非的示意下,整理了一下衣裙,儀態萬方地走了出來。成是非立刻笑嘻嘻地迎上去,攙扶著太後的手臂,狐假虎威地對著段天涯和歸海一刀揚了揚下巴:“喂!你們兩個,還不過來拜見太後娘娘!”
二人身為大內密探,自然認得太後麵容,當即上前一步,肅容躬身行禮:
“臣段天涯,”
“歸海一刀,”
“拜見太後!”
太後鳳目掃過地上伏誅的妖人,又看向雖帶傷卻依舊挺立的兩位密探,心中欣慰,含笑抬手:“二位卿家平身,免禮。”
“謝太後。”二人齊聲道。
正在這時,一直躲在更遠處安全地帶、暗中觀察的皇帝,見確實塵埃落定,這才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龍袍,故作一臉驚慌地小跑過來,邊跑邊疾呼:“救駕!救駕!救……”他演技浮誇地跑近,才看到安然無恙的太後,立刻換上驚喜交加的表情,撲上前抓住太後的手:“母後!您回來了!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太後乍見親子,亦是情緒激動,想到這幾日所受的委屈驚嚇,恨不能撲上去抱頭痛哭。但畢竟有外臣在場,她強自維持著太後的威儀,隻是反手緊緊握住皇帝的手,眼圈微紅,聲音哽咽:“皇兒……哀家回來了,沒事了。”
接著,她深吸一口氣,穩定情緒,有意要將成是非推出,讓他領此救駕首功,便鄭重地對皇帝道:“皇兒,此次哀家能脫險,全賴這位成少俠舍命相救!他不僅擊殺了賊首烏丸,更是在方才助兩位密探斬殺了這妖女利秀!”
歸海一刀見皇帝太後母子相聚,必有諸多話要說,而他心中記掛海棠,更恐海棠獨自在烏丸處又有變故,難免暗生焦躁,實在不耐在此多留,便直接上前一步,拱手沉聲道:“陛下,太後,此處妖人雖已伏誅,但為國賓府安危計,臣還需即刻肅清其餘黨,巡查各處,以防萬一。臣先行告退!”
皇帝正沉浸在母親失而複得的喜悅中,見他請辭,雖覺有些掃興,但也知他性子如此,且所言有理,便不好阻攔,點頭道:“也好。愛卿且去,務必小心。”
皇帝應允之聲剛落,歸海一刀便毫不猶豫地轉身,身形如電,朝著烏丸所住的院落方向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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