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懷裡熟睡的人,蘇硯深輕輕撫摸著林星遙的臉。
思緒飄回第一次見到她的場景。
第一次見到林星遙,不是在簽署合同的咖啡店裡,而是在林家客廳。
彼時林氏集團瀕臨破產,這場聯姻是林父最後的救命稻草。而他需要履行爺爺的要求,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蘇硯深穿著筆挺的西裝,坐在沙發主位,目光掃過桌子上的照片——她穿著一身不合身的米白色連衣裙,身形單薄得像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
“蘇總,星遙雖然十五歲後就不能說話,但聽話懂事,絕不會給您添麻煩。”林父的語氣帶著討好,甚至透著一絲“甩包袱”的輕鬆。
蘇硯深當時隻覺得荒謬。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妻子,於他而言不過是個需要安置的“物件”。
他冷聲道:“既然是聯姻,我會儘到蘇家少奶奶該有的體麵,其他的,不必多言。”
那時他眼中的林星遙,是商業交易的附屬品,是需要承擔的“責任”,與“心動”毫無關聯。
他按部就班地籌備一切,將她接進蘇家彆墅,給她安排了向陽的房間,吩咐管家照顧好她的飲食起居——不是關心,而是為了維護蘇家的顏麵,確保這場聯姻能平穩推進。
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時,蘇硯深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這種文藝情調過重的地方,向來不是他會踏足的領域——若不是爺爺再三強調“婚前見麵是規矩”,他絕不會浪費時間在這種無關緊要的環節上。
目光掃過店內,很快鎖定了靠窗的位置。
林星遙坐在那裡,穿著一條洗得發白的棉布裙子,身形單薄得像張一扯就破的紙。
她低著頭,手指緊張地絞著裙擺,麵前放著一杯早已涼透的熱牛奶,奶皮結了厚厚的一層。
看到她這副怯懦的樣子,蘇硯深心裡掠過一絲不耐——這就是即將和我結婚的女人?一個連抬頭看人都不敢的、沉默的累贅。
徑直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將手中的財經報紙攤開。
頭版的跨國並購案還等著他批示,至於婚禮細節,不過是走個過場,林家自然會安排妥當,無需費心。
對麵的人似乎被他的動作驚動,猛地抬起頭,眼神慌亂得像受驚的小鹿,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蘇硯深清楚的看到在他說完話之後,林星遙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消失了,沒來得及細想,助理提醒該去開會了。
真正讓蘇硯深心裡泛起波瀾的,是婚後第三周的一個傍晚。
他應酬晚歸,剛走進客廳,就看到林星遙蜷縮在角落的單人沙發上,膝蓋上攤著一本素描本。
她的麵前放著一杯早已涼透的牛奶,顯然等了很久。
聽到腳步聲,她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像受驚的小鹿。
蘇硯深本想隨口斥責她不懂規矩,卻在看到素描本的瞬間頓住了——紙上畫著一株倔強的小雛菊,長在石縫裡,花瓣邊緣有些潦草,卻透著一股掙紮求生的韌勁。
“誰讓你在這裡等的?”他語氣依舊冷淡,卻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
林星遙嚇了一跳,連忙合上素描本,站起身,對著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想回房間。
擦肩而過時,蘇硯深注意到她的手腕上貼著創可貼,隱約能看到下麵的紅痕。他皺眉叫住她:“手怎麼了?”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低著頭,從口袋裡掏出便簽本,一筆一劃地寫:“不小心被畫筆劃傷的,沒事。”字跡纖細,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