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大話劇社的排練廳最近成了校園裡的“網紅打卡點”。倒不是因為演出有多轟動——畢竟《雷雨》還沒正式上演——而是沈皎潔這個“人形彈幕機”又整出了新花樣。
“皎潔！救命啊！”
排練廳門口傳來王莉殺豬般的尖叫。沈皎潔剛啃完半個肉包，聞言手一抖，油汁滴在校服前襟，他抬頭一看，隻見王莉舉著半塊摔碎的景片衝進來，身後跟著張濤——後者正抱著頭蹲在地上，活像隻被雷劈懵的兔子。
“怎、怎麼了？”沈皎潔手忙腳亂地掏紙巾擦衣服。
“你設計的‘周萍撕信’動作！”王莉把碎景片往地上一摔，“張濤剛才按你說的‘用爆發力扯信封’，結果把道具組剛做好的仿古景片扯下來了！現在道具組大姐正拎著錘子來找我們算賬！”
沈皎潔湊過去看，地上躺著半片雕花木框，上麵還粘著張濤的幾根頭發。他憋笑憋得肩膀直抖：“這不怪張濤，是我沒說清楚——‘爆發力’是指情緒，不是物理拉力。”
張濤抬起頭，額角還掛著冷汗：“我以為你要我像扯斷情絲一樣扯信封……”
“噗——”王莉沒忍住笑出聲，“行了行了，道具組大姐說‘小同誌第一次排戲，能扯下來也算有誠意’，不跟我們計較了。但下次你得說清楚，是‘情緒爆發’不是‘物理拆家’！”
眾人笑作一團。沈皎潔彎腰撿景片碎片，指尖突然刺痛——他“看”到張濤下一秒會踩到碎片，踉蹌著撞翻旁邊的椅子。
“小心！”他猛地拽住張濤的後領往後一拉。
張濤“嗷”地一聲，差點摔個屁股墩，椅子“哐當”倒在地上。
“謝、謝謝皎潔！”張濤揉著後頸，一臉後怕，“我剛才真沒看見地上有碎片……”
“沒事。”沈皎潔把碎片收進垃圾袋，嘴角卻忍不住上揚。這種“提前預警”的小插曲，雖然麻煩，倒也讓他和社團的關係更親近了。
午休時間，沈皎潔端著兩份奶茶走進圖書館。尹如月正坐在老位置，膝頭攤著《神經內科學》，麵前的筆記本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批注。
“給你的。”他把奶茶推過去，是尹如月常喝的芋泥波波，“路過奶茶店，老板說第二杯半價。”
尹如月抬頭，眼睛彎成月牙：“你怎麼知道我愛喝這個？”
“上次看你喝過。”沈皎潔在她對麵坐下，吸管戳開奶茶蓋，“而且……李傑說女生都愛喝甜的。”
“李傑？”尹如月咬著吸管笑，“他最近是不是總往話劇社跑？我聽王莉說，他天天纏著問‘皎潔哥平時喜歡什麼’。”
沈皎潔的耳朵瞬間發燙：“那小子……就一廂情願。”
“是嗎？”尹如月歪頭看他，“可我覺得，他挺可愛的。”
沈皎潔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盯著尹如月被奶茶漬沾濕的下巴，鬼使神差地說：“其實……我也覺得他可愛。”
尹如月“噗嗤”笑出聲，奶茶從鼻子裡噴出來一點。她手忙腳亂地抽紙巾擦嘴：“你、你亂說什麼！”
沈皎潔也笑了。他突然發現，和尹如月相處時，那些預知的緊張感會悄悄消散。她的笑像杯溫熱的奶茶，能把人心裡的褶皺都熨平。
“對了，”尹如月擦乾淨嘴，從包裡拿出個小盒子，“給你的。”
沈皎潔打開，是個鑰匙扣，上麵掛著個迷你的籃球掛件。“這是我奶奶以前用的鑰匙扣，”尹如月說，“她說籃球是‘把快樂砸向天空的運動’。我覺得……挺適合你的。”
沈皎潔捏著鑰匙扣，指尖觸到掛件上的紋路。這是他第一次收到尹如月的禮物。他想起顧明川送的名片，想起那些刺痛的過去，此刻卻隻覺得掌心發燙。
“謝謝。”他把鑰匙扣掛在書包上，“我會帶著它。”
下午的排練，沈皎潔特意早到了半小時。他坐在舞台中央，閉著眼回憶顧明川的話——“你的能力是詛咒”。可此刻，他感受不到詛咒，隻覺得心裡有團火在燒。他要做點什麼，證明自己不是被困在過去裡的可憐蟲。
“皎潔，發什麼呆呢？”社長走過來，“第四幕的調度圖我改了，你來看看。”
沈皎潔湊過去，看著新畫的走位圖，忽然說：“這裡，繁漪應該往左挪半步。”
“為什麼？”社長皺眉。
“因為周萍扯信封時，動作會帶起一陣風。”沈皎潔指著圖紙，“如果繁漪站在這裡，頭發會被吹亂，破壞她‘瘋批美人’的氣質。”
社長半信半疑：“你連風的方向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