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熵體”的回應——那份冰冷的、將初生之域定義為“高能耗高潛力變異樣本”的觀測報告——如同一盆冰水,澆熄了因獲得有限自由而燃起的部分熱情。恐慌並未大規模爆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更無力的寒意。他們的一切努力、掙紮、痛苦與歡欣,在另一個層麵的存在眼中,僅僅是一組值得記錄的、關於“秩序演化”的特殊數據。
共議庭的爭論焦點,從“如何應對威脅”悄然轉向了“如何麵對這種被定義的處境”。
“我們成了實驗室裡的小白鼠嗎?”一位安全谘議團成員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我們的存在價值,僅僅是為了提供觀測數據?”
“至少它目前沒有毀滅我們的意圖。”老周試圖從現實角度分析,但他的意識波動也失去了往日的絕對堅定,“這為我們爭取了時間。我們必須利用這段時間,變得讓它‘舍不得’毀滅,或者……找到不被它理解的方式,超越它的觀測框架。”
“超越?”一位“開拓派”代表苦笑,“它的邏輯層級似乎遠超我們,連‘超序意識’都與它同源。我們如何超越?”
楊教授的研究提供了新的線索。他反複分析那份“觀測報告”,發現其中用於評估“潛力”的指標,極其複雜且並非完全基於靜態邏輯。其中一個關鍵變量,竟然與文明內部“規則創新速率”和“意識場情感頻譜寬度”正相關。換句話說,他們的“不穩定性”和“多樣性”,在“異熵體”的評估體係中,反而構成了“高潛力”的核心。
“它不是在欣賞我們的‘人性’,”楊教授對李娜解釋道,“它是在評估一種係統在引入非邏輯變量後的抗擾動能力和演化可能性。我們越活躍,越難以預測,在它看來,這個‘樣本’的數據價值就越高,短期內‘格式化’的優先級就越低。”
這個發現帶來了一種扭曲的生存策略:為了生存,他們必須儘可能保持甚至加劇自身的“不可預測性”和“多樣性”。這仿佛是一個悖論——為了在冰冷邏輯下存活,他們必須擁抱混亂。
莉娜和她的藝術家朋友們,在得知這一結論後,心情複雜。他們的創作,他們珍視的情感表達,如今成了一種……生存工具?一種取悅或者說,引起研究興趣)於更高存在的手段?這玷汙了創作的純粹性,卻也賦予了它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的必要性。
初生之域的氛圍變得更加光怪陸離。一方麵,是共議庭和老周等人努力維持的基礎秩序與防禦,這是文明的骨架;另一方麵,是被刻意鼓勵甚至放大的個體表達、理念碰撞和規則實驗,這是文明的血肉與色彩,也是他們賴以引起“觀察者”興趣的羽毛。
一種表演性的活力彌漫開來。意識網絡中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奇思妙想,有些是真誠的創造,有些則帶著刻意展現“多樣性”的痕跡。就連“淨滅團”的殘餘思想,也在一種扭曲的“學術自由”名義下,被允許有限度地存在,作為“意識形態多樣性”的標本。
李娜行走在回響聖殿外的意識景觀中,看著那些絢爛奪目、卻仿佛隔著一層玻璃的創造,心中沒有喜悅,隻有沉重。他們似乎在利用“異熵體”的邏輯漏洞來保全自己,但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屈服?他們將自身的價值,綁定在了一個外部觀察者的評判標準上。
“超序意識”依舊沉默地履行著基礎守護的職責,對內部這場為了生存而進行的“表演”,未加乾預。它似乎認可這種行為符合“長期存續”的需求。
而在那遙遠的虛空中,規則的晶體依舊沉默。它是否看穿了這表演的成分?它是否會在某個時刻,對這份過於刻意展示的“多樣性”失去興趣?還是說,它根本不在意動機,隻記錄現象?
初生之域的文明,在獲得有限自由後,發現自己被困在了一個更大的、由他人邏輯定義的牢籠之中。他們揮舞著名為“自我”的旗幟,卻不得不按照觀眾製定的規則起舞。這場生存之戰,從未如此複雜而令人疲憊。
第9卷第522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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