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華夏鎮中心的曬穀場就擠滿了人。周明遠踩著露水鋪開一張巨大的羊皮紙,上麵用炭筆勾勒著密密麻麻的線條——那是連夜畫好的擴建藍圖。人群裡起了陣騷動,有人踮腳張望,有人互相推搡,連最沉默的張老爹都拄著拐杖湊到前排。
“都靜一靜!”周明遠的聲音透過晨霧傳開,他撿起塊木炭,在圖紙上重重一點,“這裡,背靠青峰山,引水方便,建學堂!”
筆尖劃過的地方,標著“啟蒙堂”三個大字,旁邊注著“五間教室,可容百童”。人群裡立刻炸開了鍋,陳嫂子抱著孩子往前擠了兩步:“周主事,學堂能教娃認字不?”“不光認字,”周明遠笑著點頭,“還教算術、織布,往後娃們不用再像咱們這樣睜眼瞎。”他又指向圖紙另一側,“這裡靠近河灣,地勢平坦,建工坊!”
木炭在紙上畫出四四方方的框:“鐵匠鋪、紡織坊、木工房各占一間,往後咱們自己打農具、織布匹,不用再看礦主臉色買高價貨。”張鐵匠猛地攥緊了手裡的鐵錘,鐵砧上的火星濺到鞋麵都沒察覺——他盼這一天,盼了整整十年。
“還有這裡,”周明遠的筆尖落在圖紙最東側,“依著土坡建糧倉,高地基,厚土牆,能存夠全村人半年的口糧。”王老四看著那標注“深三丈,寬十丈”的框,突然想起礦上那些被老鼠啃光的糧囤,喉嚨有點發緊。
“現在分三組!”周明遠將木炭往地上一插,“李木匠帶十人,負責丈量土地、打地基;張鐵匠領十五人,去後山伐木料、燒石灰;婦女們跟著胖嬸,收拾舊木料、編草繩——中午管兩頓稠粥,管夠!”
人群轟然應和,像潮水般湧向各自的場地。
學堂地基最先動工。李木匠踩著長杆測水平,喊號子的聲音震得露水都落下來:“左高一寸!墊土!”幾個年輕後生光著膀子填土,夯土的木槌砸在地上,發出“咚咚”的悶響,驚飛了樹梢的麻雀。陳嫂子抱著孩子來送水,看見牆上已經用石灰畫好了課桌的輪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這白花花的石灰,在礦上隻有監工的鞭子柄上才舍得用。
工坊那邊更熱鬨。張鐵匠把帶來的鐵匠爐支在河灣邊,風箱“呼嗒呼嗒”地拉,火苗竄得比人高。他掄著大錘鍛打房梁鐵箍,汗水順著下巴滴進火堆,“滋啦”一聲冒起白煙。“張師傅,木料不夠了!”一個後生跑來喊,他身後的牛車隻裝著三根鬆木。
張鐵匠直起腰,往遠處的山林望了望:“跟我來!”他扛起斧頭就往山裡鑽,十幾個後生緊隨其後。山路陡峭,李二柱瘸著腿跟不上,就坐在山腳下劈柴,斧頭起落間,斷木濺起的木屑粘在他汗濕的額頭上,像撒了把碎金。
糧倉工地卻出了岔子。“周主事!土不夠了!”王老四站在土坡上喊,他帶著人挖地基,才挖了兩尺深就見了石層。周明遠趕過來時,隻見十幾個華工圍著堅硬的岩層犯愁,鋤頭挖下去隻留個白印。
“彆急。”周明遠蹲下來摸了摸岩層,突然笑了,“這是青石,正好當地基!李木匠,帶倆人去燒石灰,和著河泥灌縫,比土坯結實十倍!”他又看向王老四,“你帶些人去河灣取沙,咱們砌石牆!”
王老四眼睛一亮,扛起鋤頭就往河灣跑。沙粒硌得腳底板生疼,他卻覺得比在礦上扛礦石輕快——這沙子是蓋自家糧倉的,每一粒都暖乎乎的。
中午的粥棚前排起長隊。胖嬸帶著婦女們在大鍋裡攪著粥,米香混著野菜味飄出老遠。“張鐵匠呢?”周明遠四處張望,才發現老鐵匠正蹲在工坊角落啃乾餅,手裡還攥著塊燒紅的鐵坯。“您咋不去喝粥?”周明遠把一碗稠粥遞過去,“鐵坯涼了再打。”
張鐵匠咧嘴笑,露出豁牙:“這鐵箍得趁熱點完活,不然耽誤建工坊。”他扒了口粥,突然指著遠處,“你看!”
眾人抬頭,隻見胖嬸領著幾個婦女,正把編好的草繩往木架上纏——那些草繩密密麻麻,都是用田埂上的茅草編的,比礦上買的麻繩還結實。而河灣邊,李二柱正和幾個娃一起,把撿來的碎瓷片拚在地基縫裡,陽光一照,像撒了滿地星星。
傍晚收工時,學堂的地基已經壘起半尺高,工坊的木架立起了三根柱,糧倉的石牆也砌了兩排。周明遠站在曬穀場中央,看著滿身泥汗的人們互相打趣,突然有人喊:“周主事,今晚有星!”
抬頭望去,青灰色的夜空裡,星星密得像撒了把鹽。王老四抱著塊剛鑿好的青石,往學堂地基上擺,石麵上還留著他鑿出的淺淺刻痕——那是他娃的小名。張鐵匠把燒紅的鐵箍往冷水裡淬,“滋”的一聲,白霧騰起,映得他滿臉紅光。
“明天,”周明遠對著人群喊,“咱們蓋屋頂!”
回應他的,是比夯土聲還響的歡呼。
喜歡穿越1858年的澳洲請大家收藏:()穿越1858年的澳洲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