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安的目光一直鎖著前麵那個纖細的身影。
剛開始蘇禾還埋著頭往前，偶爾會停下來踢踢腳下的雪，一看就還在琢磨剛才的談話；可走了沒多遠，她的腳步漸漸輕快，甚至微微仰起臉，讓雪花落在臉頰上，側臉的線條在雪光裡軟了不少。
顧淮安還看見她伸出手，接住幾片雪花，盯著掌心看了會兒，直到雪花化成小水珠才鬆開手，嘴角好像還悄悄勾了下。
這些小動作裡的輕快，顧淮安看得明明白白。
剛才那陣因為告白帶來的慌亂，好像被這場雪悄悄洗淡了，她又變回了那個有點韌勁、明朗的姑娘。
他沒加快腳步，還是保持著距離，看著蘇禾安全拐進大院的門，才轉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這場雪，來得還真巧。
蘇禾一路快步走回蘇家，冷風把臉吹得冰涼，可心裡的亂勁兒散去的不多。
顧淮安那些話、那雙好像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在她原本規劃得明明白白的世界裡，炸出了一道裂縫，讓她連腳步都有點虛。
推開家門，客廳裡林婉秋正跟蘇雪柔說著話，趙向陽也還在，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她，她連招呼都沒打，徑直往樓上跑，鑽進自己那間小屋子，反手鎖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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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沒開燈，隻有窗外的雪光和天光透進來，勉強描出書桌、床鋪的輪廓。
簡單得近乎簡陋，連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之前蘇國棟提過想給她換間大的，可林婉秋說“家裡沒多餘房間”，這事不了了之了。
蘇禾也沒在意，她從來沒把這兒當成真正的家，不過是暫時落腳的地方，東西夠少，以後走的時候也方便。
她往床上一躺，睜著眼睛盯著昏暗的天花板，腦子還在思考：顧淮安怎麼會突然說這些？明明之前還是板著臉、說一不二的顧團長，怎麼就變成了會跟她表白的人？
一絲甜意剛冒頭，就被更大的惶恐壓了下去。
蘇禾早就習慣了凡事靠自己，規劃好了要好好讀書，等政策放寬了考大學，以後經濟獨立了就離開蘇家。
顧淮安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把她的節奏全打亂了。
“他說他會等……”這句話在腦子裡轉來轉去，比直接拒絕更讓她心慌。
這意味著她沒法像處理其他麻煩似的，快刀斬亂麻地拋在腦後；意味著有個她不討厭、甚至有點感激的人，把她放進了未來的計劃裡。
又想起顧淮安說這些話時的模樣，眼神認真得讓她沒法懷疑，正因為這樣，她才更不知所措。
“可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小聲嘀咕著，心裡滿是糾結。
蘇禾想要的是安安穩穩、自由自在的日子，可顧淮安背後是顯赫的顧家，那樣的家庭規矩肯定多。
各種念頭在腦子裡打架，理性告訴她該離他遠點，彆打亂自己的計劃；可心裡又因為他的關注和認可，悄悄泛起了漣漪。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雪花打在玻璃上，沙沙的響，像在替她數著心裡的亂。
這個晚上，蘇禾注定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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