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如絮,將斷雲穀的崎嶇山路裹成一條銀帶。魏延勒住馬韁,哈出的白氣在冷空氣中瞬間消散,他抬手抹去眉骨上的雪沫,目光掃過身後八千銳卒——每個人都用布條束緊了甲胄,馬蹄裹著乾草,連兵器都用軟布纏了數層,隻在雪地裡留下一串淺淡的足印。
“將軍,前麵就是穀口哨卡,魏軍約有百人駐守。”斥候壓低聲音來報,手指向穀道儘頭那抹微弱的火光。
魏延嘴角勾起一抹厲色,抽出腰間環首刀,刀身在雪光下泛著冷芒:“按軍師吩咐,不留活口,動作要快!”
兩隊刀盾手如狸貓般潛行而出,積雪被踩得發出極輕的“咯吱”聲。魏軍哨卡的士兵正圍在火堆旁搓手取暖,沒人注意到黑暗中襲來的黑影。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哨卡的火光便被撲滅,隻餘下幾具無聲倒地的屍體。
“繼續前進!”魏延揮刀下令,大軍如一條黑色巨蟒,悄無聲息地滑出斷雲穀,朝著汧城方向疾馳。他看了眼天色,雪勢漸小,東方已泛起魚肚白——按龐統的謀劃,此時吳班的“疑兵”應該已在陳倉城外與曹爽對峙,而鄧芝,也該抵達渭水渡口了。
與此同時,渭水南岸的一處渡口旁,鄧芝正與羌氐部落首領狼骨坐在氈帳中。案上擺著蜀錦、茶葉與成色極佳的黃金,狼骨粗糙的手指反複摩挲著錦緞,眼神裡滿是猶豫。
“首領,”鄧芝端起酒碗,語氣沉穩,“夏侯玄的雍州兵,年年向部落索要牛羊,征調青壯,如今更是強占渭水沿岸的牧場。我主劉備,素來敬重羌氐各部,若此次能助我軍襲擾魏軍後方,日後蜀漢與部落通商,關稅全免,還會送來糧種與鐵器。”
狼骨抬眼看向鄧芝,眉頭緊鎖:“曹爽的三萬大軍就在不遠處,若我幫了你們,魏軍報複怎麼辦?”
“首領放心,”鄧芝放下酒碗,指了指帳外,“此刻陳倉城外,我軍正與曹爽死戰,夏侯玄的主力必然會被吸引過去。你們隻需在夜間襲擾他的糧道,燒了他的糧草,待夏侯玄回援,汧城已被我軍拿下,到時候他自顧不暇,哪還有功夫找部落的麻煩?”
話音剛落,帳外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一名羌氐斥候衝了進來,用生硬的漢話喊道:“首領!汧城方向有魏軍調動,看樣子是要去支援曹爽!”
狼骨猛地站起身,與鄧芝對視一眼。鄧芝趁熱打鐵:“機不可失!隻要燒了糧草,夏侯玄必退,這渭水兩岸,日後便是部落的天下!”
狼骨咬牙拍案:“好!我信你一次!點齊三千騎兵,隨我去燒糧道!”
陳倉城外,曹爽的大營果然如龐統所料,正對著吳班的“疑兵”營寨猛攻。曹爽身披銀甲,站在高台上督戰,看著蜀軍營寨中“散亂”的旗幟與“微弱”的抵抗,嘴角滿是不屑:“不過是些老弱殘兵,也敢擋我去路!傳令下去,午時之前,務必破營!”
魏軍士兵如潮水般湧向蜀營,箭雨密集如蝗。吳班站在營寨的土牆上,手持長槍,額上滲出冷汗——他麾下的一萬老弱,能撐到現在,全靠龐統事先布置的拒馬、陷坑與稻草人。
“將軍,魏軍攻勢太猛,西側營牆快撐不住了!”一名校尉焦急來報。
吳班深吸一口氣,想起龐統臨行前的囑托:“撐住!隻要撐到午時,夏侯玄那邊必有動靜!”
他親自提槍衝向西側營牆,與魏軍廝殺在一起。刀光劍影中,蜀兵雖老弱,卻個個悍不畏死——他們知道,身後就是陳倉城,就是北伐的希望,退無可退。
午時剛到,汧城方向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名魏軍斥候渾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衝到曹爽麵前:“將軍!不好了!汧城被蜀軍偷襲,丟了!夏侯玄將軍的糧道也被羌氐人燒了,現在正率軍回援!”
“什麼?!”曹爽臉色驟變,猛地看向蜀軍營寨——那些“散亂”的旗幟,此刻竟變得整整齊齊,營寨中傳來的呐喊聲,也比之前響亮了數倍。
“中計了!”曹爽失聲喊道,“快,撤軍!”
可此時再想撤軍,已為時已晚。陳倉城門忽然大開,龐統親率兩萬精銳殺出,與吳班的“疑兵”前後夾擊。魏軍本就因汧城失守而軍心大亂,此刻被蜀軍猛攻,頓時潰不成軍。
雪地裡,鮮血染紅了銀白的世界。曹爽在親兵的護衛下倉皇逃竄,回頭望去,隻見蜀軍陣中,一名身著玄色錦袍的謀士正站在高台上,手中青銅算籌輕揮,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便是龐統。曹爽這才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落入了對方布下的圈套。
汧城城頭,魏延正插著環首刀,看著遠處夏侯玄率軍撤退的背影。他拿起號角,朝著陳倉方向吹響——這是捷報的信號,也是北伐之路,又向前邁出的一步。
雪已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下,照亮了沾滿血與雪的戰場。龐統收起算籌,望著關中平原的方向,眼神堅定。他知道,這隻是開始,接下來要麵對的,是更強大的敵人,是更艱難的戰局。但隻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終有一日,能北定中原,還於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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