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終於踩上堅實的地麵時,雙腿一軟,紛紛跪倒在地,貪婪地、近乎瘋狂地吸著這地底深處汙濁的空氣——那裡麵浸透了千年岩石的濕冷、朽木的腐敗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古老腥氣。劫後餘生的麻木感尚未褪去,前方,那條向上延伸的狹窄通道便如同神啟般撞入視野。
“出口!”王胖子啞著嗓子喊出來,聲音帶著哭腔,那沙啞裡燃燒著一種幾乎令人落淚的生的渴望。無數雙被恐懼磨礪得黯淡的眼睛瞬間被點亮,重燃起希望的火苗。我們互相攙扶著,疲憊的軀體被這微弱卻真實的光所牽引,向著那唯一的生路踉蹌奔去。
轟隆隆——
這突如其來的巨響並非來自我們腳下,而是來自頭頂的黑暗深處!沉悶、巨大,帶著某種沉睡萬年的齒輪被強行喚醒的艱澀與碾壓一切的冷酷。所有人驚駭地抬頭,隻見通道入口那狹窄的天光,正被一道自上而下的、流動的銀灰色金屬幕牆無情吞噬!
那物質如同融化的液態月光,又似無數細微水銀珠聚合而成的詭異瀑布,無聲無息地傾瀉、流淌,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柔韌與沉重。不過幾個呼吸,唯一的出口已被這道流動的金屬壁壘徹底封死,嚴絲合縫,斷絕了所有生機!
“水銀!是水銀屏障!”陳文錦教授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那裡麵蘊含的絕望如同冰錐,瞬間刺穿了每個人剛剛燃起的熱望。她扶著冰冷的岩壁才勉強站穩,手指因用力而指節發白,“古代王陵防盜的最高手段之一!劇毒無比!更可怕的是……它遇熱揮發極快!”
她話音未落,一股冰冷、滑膩、帶著強烈金屬腥甜的氣息已悄然彌漫開來,如同無數條隱形的毒蛇,貼著地麵,纏繞上我們的腳踝,鑽入鼻腔。那氣息冰冷刺骨,卻帶著一種詭異的、能滲透骨髓的甜膩感。
“嘀——嘀嘀嘀——!!!”
掛在老癢腰間的空氣成分監測儀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淒厲尖嘯!那紅色的警示燈瘋狂閃爍,映照在每個人慘白的臉上,如同地獄的燭火。屏幕上,代表汞蒸汽濃度的數字正以一種令人窒息的速度向上狂飆!這冰冷的數字無聲宣告:死亡的陰影,正以氣體的形態,加速填滿這最後的囚籠!
“操他祖宗!”王胖子狠狠一拳砸在旁邊的岩壁上,碎石簌簌落下,他那張平日裡油滑的臉此刻因極度的恐懼和憤怒而扭曲,“剛他媽爬出油鍋,又掉進開水裡了?這鬼地方存心不給人活路!”
“陳教授!”吳邪的聲音在顫抖,他下意識地掩住口鼻,但冰冷的甜腥氣無孔不入,“這東西……真的沒辦法嗎?古人怎麼做到的?”
陳文錦臉色灰敗,眼神死死盯著那道流動的銀牆,仿佛要從中看出千年的秘密:“水銀……它太特殊了。常溫下即蒸發,汞蒸氣劇毒,吸入後首先侵蝕中樞神經,產生不可逆的震顫、幻覺,最終器官衰竭……”她的聲音乾澀,“你們可知秦始皇帝陵的記載?《史記》明言‘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現代地質勘探證實其封土之下存在極強的汞異常區域!其規模之大,技術之精,超乎想象!我們眼前這道屏障,不過是其防盜理念的微縮體現……馬王堆漢墓辛追夫人千年不腐,其密封技術已是登峰造極,但若論大規模殺傷性的防盜……唯有水銀!”
老癢死死盯著監測儀,牙關緊咬:“濃度……還在升!這鬼東西揮發的速度……比我們喘氣的速度還快!”他的聲音裡是赤裸裸的絕望,“照這個速度……彆說一天,我們恐怕連兩個小時都撐不過去!肺……會先爛掉!”
通道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比石梁下的深淵更令人窒息。後方是吞噬生命的萬丈懸崖,前方是流淌著死亡的水銀之牆,而致命的毒氣正無聲無息地彌漫,擠壓著所剩無幾的空氣。希望的光芒剛剛燃起,便被這流動的銀色死神徹底掐滅,留下的是更深沉、更粘稠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泥沼,將每個人的心都拖拽著向下沉淪。死亡的倒計時,已被那瘋狂閃爍的紅燈和刺耳的警報聲,冰冷地啟動。
絕望如同實質的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胸口,連呼吸都帶著灼痛和金屬的腥甜。張起靈卻像一塊投入死水的寒冰,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他沉默著上前,離那道流動的、散發著致命甜香的銀灰色屏障僅一步之遙,動作沒有絲毫猶豫。
他伸出兩根奇長的手指——那手指曾無數次探入最凶險的機關縫隙——極其穩定地懸停在屏障表麵。並非觸摸,更像是在感知某種無形的場域。他微微側著頭,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專注地凝視著屏障內部流動的軌跡,仿佛能穿透那致命的液態金屬,看清其背後隱藏的機括核心。時間仿佛在他身周凝滯,隻有那水銀在無聲地流淌。
“小哥……小心啊!”吳邪忍不住低呼,聲音卡在喉嚨裡。王胖子也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死死盯著張起靈的手指,仿佛下一秒那水銀就會活過來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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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鐘的死寂後,張起靈的手指閃電般收回。他轉過身,臉上依舊看不出情緒,但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細微的凝重。
“非人力可破。”他的聲音低沉而確定,像一塊石頭投入死水,“其內……有機樞牽引,非尋常榫卯。水銀……是屏障,亦是鎖匙。”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強攻……水銀傾瀉,毒霧彌漫更快,頃刻斃命。”
這簡短的宣判,徹底堵死了暴力破開的可能。王胖子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儘了,他靠著岩壁滑坐下去,喃喃道:“完了……這回真他娘的芭比q了……悶油瓶都這麼說……”他猛地抬頭,眼中布滿血絲,“難道……難道咱哥幾個真就困死在這,變成千年後的乾屍標本?像那馬王堆的辛追?不,咱還不如她,咱得爛在這毒氣裡!”
“胖子!少說晦氣話!”吳邪強壓下心頭的恐慌,試圖抓住任何一根稻草,“陳教授!古人造這東西,總得留個後門吧?他們自己怎麼維護?總不可能是一次性的!”
陳文錦緊蹙著眉,目光在流動的水銀屏障和冰冷的岩石通道壁上來回逡巡,大腦飛速運轉。“水銀屏障……古籍記載極少,隻言片語都提到其‘禦外而自固’的特性,啟動後幾乎無解。關鍵在於其啟動的源頭!”她的語速越來越快,帶著一種學者陷入難題時的亢奮和焦慮,“這機括……必然有核心動力,或者……控製其流動的樞紐!若能找到並破壞其動力源,或者逆轉其流動……屏障或可自解!”
“動力源?樞紐?”老癢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那汗珠也帶著冰涼的觸感,“這鬼地方除了石頭就是這要命的玩意兒,上哪兒找去?總不能在這水銀牆裡摸吧?”他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監測儀,那紅色的數字依舊在無情地跳動攀升。
吳邪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張起靈剛才凝視的位置吸引。在張起靈手指懸停的下方,那水銀屏障流淌的基底處,緊貼著岩石地麵的地方,似乎……真的有些異樣。那裡並非完全光滑的流淌,隱約可見一些極其微小、但絕非自然形成的凸起輪廓,像某種被半融化的金屬包裹著的……器物的一部分?其中一處,似乎……隱隱勾勒出一隻飛鳥昂首的形狀?那形狀極其古老抽象,帶著青銅器特有的獰厲感。
“等等!”吳邪的心猛地一跳,一種奇異的直覺抓住了他。他指著那處幾乎難以察覺的凸起,“你們看那裡!水銀下麵……是不是埋著什麼東西?那個形狀……像不像……一隻鳥?”
希望與絕望,在這水銀的帷幕之下劇烈撕扯。那微小的青銅鳥尊輪廓,是絕境中唯一的光點,也是壓向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汞蒸汽的甜腥如同死神的吐息,無聲催促著:謎題必須在窒息前解開,生存的鑰匙,或許就藏在那凝固的飛鳥與流淌的水銀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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