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又是一年。
杏林堂的弟子們在許清安的悉心教導下,如春園之苗,不見其長,日有所增。
其中最令人欣慰的,莫過於竹茹已然能夠獨當一麵,正式坐堂診病了。
開春第一日,許清安將一塊刻著“竹茹醫師”的木牌放在診案上,溫言道:“今日起,你便在此坐診。”
竹茹緊張得手心冒汗:“師父,我怕...”
“怕什麼?”許清安微笑,“這一年你已診治過數百病例,脈診方藥皆有章法。記住:醫者首重信心,信己方能信人。”
果然,第一個前來求診的老患者見是竹茹坐堂,略感詫異,卻仍伸腕請診。竹凝神靜氣,三指搭脈,片刻後道:“陳老伯可是夜咳加重,痰多白沫?”
老伯驚訝:“正是!姑娘如何得知?”
“脈浮緊而滑,是風寒未淨,痰飲內停。”竹茹提筆開出三拗湯合二陳湯,“三劑可愈。若明日未減,可再來複診。”
老伯持方而去,三日後來謝,症狀果愈。竹茹這才鬆了口氣,眼中閃著自信的光彩。
許清安在《杏林劄記》中記下:“甲子年二月初八,竹茹首日坐堂,診脈準確,方藥得當。可獨當一麵矣。”
芸娘的進步也是驚人,她在藥詩療法上展現出非凡天賦,常能彆出心裁,配出意想不到的詩方。
有次診治個鬱鬱寡歡的秀才,眾人皆配閒適詩篇,唯芸娘建議誦讀《秦風·無衣》:“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秀才初時不解,誦數日後竟精神煥發,言:“誦此詩如得摯友,胸中塊壘頓消。”
許清安細思其理:《無衣》豪邁慷慨,正可破鬱結之氣。於是在《藥詩琴佐輔》中添上一筆:“鬱證非獨宜閒適,豪邁詩篇亦可破鬱。芸娘見也。”
石頭的按摩技藝已臻化境,一雙巧手竟能感知氣機流轉,常能不藥而愈。
有日來個腰痛患者,石頭一觸即知:“此非筋骨之傷,乃氣滯血瘀。”
手法推拿間,患者忽覺一股暖流貫通,痛楚立減。更奇的是,石頭還能依體質配詩:陽虛者配陽春之曲,陰虛者誦明月之詩。患者臥聽詩樂,接受按摩,常覺身心俱暢。
其他弟子也各有所長。
阿寶辨藥之能已不輸老藥工,閉目能辨百草之氣;有個叫鬆子的少年擅針灸,下針如有神助;還有個叫梅兒的女孩精於婦嬰科,深得女子信任...
許清安因材施教,讓弟子們各展所長。保安堂從此有了分工:竹茹總領診務,芸娘專司藥詩,石頭主管推拿,其他弟子各司其職。
小小醫館,竟有了大醫館的氣象。
端陽節時,許清安特意考驗弟子們。他扮作各種疑難病患,讓弟子們輪流診治。
最精彩的是芸娘診治“鬱證”。她不僅開出方藥,更現場撫琴吟詩:“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琴聲婉轉,詩意深沉,連許清安都覺心神寧定。
“好個‘以音療心’!”許清安讚歎,“此可入《藥詩譜》音律篇。”
夏日一場時疫,成了弟子們的試金石。患者蜂擁而至,許清安放手讓弟子們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