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最後的關頭了。
謝太後伸出枯瘦的手指,極其輕柔地撫摸著玉佩光滑的表麵,那絲微弱的清涼感順著指尖蔓延,竟讓她紛亂如麻的心緒稍稍安定了一絲。
她眼中掠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有對往昔承平歲月的追憶,有對那位神秘“醫仙”的渺茫寄托,更有對眼前絕境的無儘悲涼。
“陸秀夫。”她抬起頭,目光投向殿中一位身形瘦削、麵容堅毅的文臣。
“臣在。”陸秀夫趨步上前,躬身應道,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忠誠。
謝太後將玉佩鄭重取出,雙手捧起,遞向陸秀夫。
她的動作緩慢而莊嚴,仿佛托付的不是一枚玉佩,而是趙宋皇室最後的一線氣運,一片即將沉沒的孤舟上唯一的浮木。
“此佩,乃昔年醫仙所贈。”謝太後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殿中每一個人的耳畔,帶著一種近乎神聖的意味。
“爾等護衛皇子,若能……若能尋得一線生機,遠遁閩廣,延續國祚。此物,或可在生死存亡之際,護得性命。”
她沒有說更多,關於“仙家”的傳說太過虛無縹緲,在此刻山河破碎的現實麵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但這已是她,是這個垂死的王朝,所能拿出的最後一點,超乎凡俗力量的寄托。
陸秀夫神情肅穆,眼中含淚,雙手過頭,恭敬地接過那枚看似尋常的玉佩。
玉佩入手,那股奇異的溫潤清涼之感愈發明顯,竟讓他連日來焦灼欲焚的心神,得到了一絲難得的舒緩。
他心中一震,愈發確信此物不凡。
“臣……萬死,亦必護殿下周全!”他重重叩首,額頭觸及冰冷的地磚,發出沉悶的聲響。
謝太後疲憊地閉上雙眼,揮了揮手,仿佛用儘了最後的力氣。
殿門開啟,寒風卷入,吹得燭火搖曳不定,將眾人的影子拉長、扭曲,投射在冰冷的宮牆上,如同皮影戲中謝幕的剪影。
陸秀夫將玉佩小心翼翼地貼身藏好,再次深深一拜,旋即轉身,帶著幾名忠誠的侍衛與內官,匆匆消失在殿外的黑暗與寒風中。
他們要將兩位年幼的親王——益王趙昰、廣王趙昺,以及這枚承載著最後希望的玉佩,送出這座即將傾覆的孤城。
慈元殿內,重歸死寂。
謝太後頹然坐回鳳椅,望著空蕩蕩的殿門,兩行清淚終於無聲滑落,滴落在華貴卻冰冷的地衣上,迅速洇開,不留痕跡。
臨安的命運,已然注定。
而這枚小小的玉佩,能否在這曆史的洪流中,護住那微弱的星火?
無人知曉。
唯有那玉佩,在陸秀夫的懷中,隔著衣料,依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固執的微光。
如同這漫漫長夜中,最後一點不肯熄滅的螢火,向著未知的、充滿艱險的南方,悄然移動。
而在數千裡外的大都,平安堂小院中,許清安依舊靜立著,猶如化作了一尊石像。
他感應不到那枚玉佩的具體動向,卻能清晰地感受到。
南方那片他曾熟悉的天地,其承載的某種“氣”,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哀鳴著,崩散著,沉淪著。
他緩緩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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