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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將儘,黎明前最沉的墨色正一點點被天邊滲出的青灰稀釋。
喧囂了整夜的除夕已然沉寂,連零星的爆竹聲也徹底歇下,整座大都城沉浸在一年中最疲憊也最安寧的睡夢裡。
唯有平安堂小院內,還亮著一豆孤燈。
許清安立於書案前,一身青衫如洗,神色靜默如古井。
桌上是早已備好的筆墨與一張素箋。他提筆,蘸墨,手腕懸停片刻,終是落筆。
字跡並非他平日教導豆娘醫理時的溫潤楷書,而是帶著一股疏狂落拓之意的行草,一如他此刻即將遠遁的心境。
信中言語寥寥,無非是告知巴特爾自己雲遊遠去,勿念勿尋,望其恪守本心,善自珍重,平日多加照拂。
墨跡未乾,他卻已將其折疊整齊,置於案頭顯眼處,以一方鎮紙輕輕壓住。
做完這一切,他吹熄了燈燭。
室內頓時陷入昏暗,隻有窗外漸起的熹微晨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輪廓。
他最後環顧這間居住二十載的靜室,目光掠過每一件熟悉的器物。
他緩步走出房門,來到庭院之中。
寒氣撲麵,嗬氣成霜。
院角的積雪尚未融化,映著將明未明的天光,顯得格外清冷。
他的目光,投向了小院地下那處常人無法感知的所在——“地魄引靈陣”的核心陣眼。
二十年來,這座陣法如同一個紮根於北地龍脈的隱秘根係,日夜不停地為他汲取、凝練著修複金丹所需的地魄精華。
此刻,陣法依舊在緩緩運轉,絲絲縷縷渾厚沉凝的地脈之氣被牽引而來,散發出唯有他能感知的微弱輝光。
許清安伸出右手,五指微張,對著那無形陣眼虛虛一按。
一股精純至極的靈力,如同最靈巧的手指,瞬間探入地脈深處,精準地觸及了那以自身神念與五行針之力布下的陣法核心。
“收。”
他心中默念。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沒有光華四射的異象。
那深埋地下、運轉了二十載的玄奧陣紋,如同被一隻無形大手輕輕抹去。
所有凝聚的靈機、勾連的地脈,在這一刻悄然斷絕、消散。
那持續了二十年的、微弱而恒定的地脈牽引感,驟然消失。
庭院之下,重歸尋常,仿佛那逆天奪魄的陣法從未存在過。
唯有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地脈精氣被強行截斷後、悵然若失的餘韻。
白鶴已然屈下健美的長腿,俯下身軀,雪白的羽翼在晨光微曦中舒展,流轉著淡淡的靈輝。
許清安最後回望了一眼那扇緊閉的、屬於豆娘與新婿的臥房窗戶,目光平靜無波,再無半分遲疑。
他輕輕一躍,身姿飄逸如乘風,已然穩立於鶴背之上。
白鶴雙翅一振,並未見如何用力,便已翩然騰空,姿態優雅從容,瞬間拔高,越過平安堂的屋簷,越過胡同裡光禿的樹梢。
東方的天際,正撕裂開一道璀璨的金邊,朝陽即將躍出地平線。
淡淡的晨霧如同輕紗,彌漫在沉睡的城池之上。
許清安負手立於鶴背,青衫在疾速升空帶來的氣流中獵獵舞動,身影卻穩如亙古磐石。
他未曾回頭,目光隻望向那雲海之上、更為廣闊的天地。
鶴影翩躚,如同一個清醒而決絕的夢,融入那越來越亮的晨光與薄霧之中。
幾個呼吸間,便化作了天際一個小小的黑點,旋即徹底消失不見,再無蹤跡可尋。
院落重歸寂靜,仿佛什麼都不曾發生。
隻有案頭那封墨跡已乾的書信,證明著那位青衫落拓的郎中,已於此黎明時分,攜鶴西去,飄然遠引。
離開了這座他駐足二十載的北國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