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拿起工具和替換零件,沿著通道繼續向深處走去。通道越來越狹窄,光線也越來越暗,仿佛正深入巨獸的腸道。
“說真的,”小傑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有時候半夜醒來,聽到通風管的轟鳴,感覺整個庇護所就像一口巨大的棺材,我們在裡麵慢慢爛掉。真怕哪天一覺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或者…‘心臟’突然停跳,所有人一起玩完。”
阿灼沒有回答。同樣的恐懼也纏繞著他,尤其是在能源警報拉響、紅色燈光籠罩一切的時候。那種冰冷的絕望感,足以凍結血液。
“所以得活著,”良久,阿灼才低聲說,像是在對自己說,“活著才能看到…也許有一天,真的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不是為了委員會宣傳片裡那些虛假的豐收,不是為了虛無縹緲的“上層”生活。也許隻是為了證明,在這冰冷的鋼鐵墳墓裡,還有一些東西不曾徹底熄滅。比如小傑此刻這毫無根據的樂觀,比如管道內那依舊頑強流動的暖流,比如…他自己身體裡那份無法解釋的、對能量流動的奇異感知。
他們終於來到了通道儘頭。那個老舊的壓力傳感器安裝在一個非常彆扭的位置,需要一個人托舉著另一個人,才能夠到。
“我來吧。”阿灼主動說。他比小傑更瘦小一些,更容易擠進那個角落。
小傑蹲下身,雙手交叉搭了個腳墊。“小心點,這玩意兒沉。彆掉下來砸到我英俊的臉。”
阿灼踩上小傑的手,被他穩穩地托舉起來。他拿出工具,開始拆卸舊傳感器鏽死的固定卡扣。工作很吃力,需要技巧和耐心。小傑在下麵穩穩地撐著,嘴裡還在不著邊際地閒聊,分散著注意力。
“等乾完這個,回去說不定能趕上分配點熱水…要是能多分到一點,我就泡開最後那點合成茶粉…那味道,嘖,雖然怪了點,但好歹是熱的…”
就在這時,阿灼猛地停下了動作。
“怎麼了?”小傑感覺到他身體一僵。
阿灼沒有回答。他的手掌正按在安裝傳感器的管道接口處。一種極其細微的、高頻的震動正通過金屬傳來,同時,他那種奇異的感知捕捉到了一絲極其不祥的預兆——管道內的壓力正在以一種異常的方式累積,而那個即將被拆下的老舊傳感器,其讀數卻詭異的平穩,甚至偏低。
它不是在漂移…它是徹底壞了,而且在給出致命的錯誤讀數!
“不對!”阿灼失聲喊道,“壓力不對!不能拆!快放我下…”
太遲了。
就在他話音未落的瞬間,那鏽蝕的、承受著異常壓力的接口處,發出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金屬疲勞的呻吟!
“哢嚓——”
一道細微卻致命的裂縫瞬間出現!
高壓、高溫、高輻射的初級冷卻液,如同被囚禁已久的惡魔,嘶吼著從中噴湧而出!
白色的、灼熱的蒸汽瞬間彌漫了整個狹窄的通道!
刺耳的輻射警報器像是被扼住了喉嚨,隻響了一聲就被高溫蒸汽淹沒!
“小傑!!”阿灼隻來得及喊出這個名字,巨大的衝擊力就將他從小傑的肩上衝了下來,重重地撞在身後的管壁上。世界瞬間被一片灼熱、窒息、充滿死亡氣息的白霧所籠罩。
他能聽到小傑在蒸汽中發出的痛苦而驚恐的叫聲,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隔著一個世界。
絕望,如同管道內噴出的冰冷致死的冷卻液一般,瞬間淹沒了阿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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