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鄴城,寒風卷著細雪,卻吹不散滿城的喧囂與熾熱。從皇宮正門一直延伸到銅雀台的禦道兩旁,早已被黑壓壓的人群擠得水泄不通。百姓們嗬著白氣,跺著凍麻的腳,伸長脖子朝著宮城方向張望,臉上洋溢著一種與有榮焉的興奮。今日,是鎮北將軍、魏公劉昊,正式登基稱帝的日子。
“好家夥,這排場,比當年袁紹在河北折騰那會兒可氣派多了!”人群裡,一個裹著舊皮襖的漢子嘖嘖感歎。
旁邊立刻有人接話:“那能比嗎?袁本初那是自個兒關起門來樂嗬,咱魏公可是實打實打下了中原河北,連傳國玉璽都找到了!真命天子!”
“聽說一會兒就有儀仗隊出來,能看到熊山將軍不?那大個子,站哪兒都跟座塔似的!”
“想啥呢,熊將軍那是陛下的貼身近衛,這會兒肯定在宮裡保駕呢!”
宮城內,氣氛卻是莊嚴肅穆,與宮外的沸騰形成鮮明對比。玄甲曜日的禁軍士兵持戟而立,從宮門一直排到太極殿前,甲胄森然,鴉雀無聲。文武百官早已按品秩身著嶄新的朝服,在禮官引導下,於殿外廣場上肅立等候。寒風掠過,卷起官袍一角,卻無人敢稍有動彈,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曆史即將掀開新一頁的凝重。
寢宮內,劉昊任憑內侍為他穿上那套繁瑣而沉重的十二章紋玄色冕服。十二旒白玉珠串成的冕冠壓上額頭,遮住了他部分視線,也賦予了他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儀。銅鏡中映出的身影,陌生而又熟悉。幾年前,他還是邊軍一個掙紮求生的小卒,如今卻即將成為這片廣袤土地的主宰。
他微微抬手,感受著衣袖的垂墜感,體內那股遠超常人的力量在血脈中靜靜流淌。“洞察之眼”無需刻意發動,周遭侍從那細微的緊張、敬畏乃至一絲隱藏極深的揣測,都如水中微瀾般映照在他心間。那些模糊的現代記憶碎片,此刻也變得有些遙遠,仿佛是一場大夢。唯有掌權以來經曆的無數血火廝殺、爾虞我詐,才是真實可觸的根基。
“陛下,吉時將至。”老內侍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恭敬地提醒。
劉昊“嗯”了一聲,目光掃過鏡中自己堅毅的麵龐,殺伐果斷之色一閃而過。他轉身,邁步向外走去,步伐沉穩,每一步都踏在鋪著厚厚絨毯的玉階上,發出沉悶而有力的回響。霸業,才剛剛開始。
與此同時,在殿外武將班列的前排,熊山穿著一身量身定做的明光鎧,感覺自己像被塞進了一個鐵罐子裡,渾身不自在。他偷偷扭了扭脖子,鎧甲的關節處發出細微的“嘎吱”聲。
“嘖,老熊,你能不能消停點?”旁邊同樣頂盔貫甲,但顯得從容許多的張遼低聲提醒,“百官都看著呢,有點大將風範。”
熊山甕聲甕氣地抱怨:“文遠,你是不知道,這身行頭好看是好看,就是他娘的束縛人!還是咱那身舊甲穿著舒坦,砍起人來也利索!”
張遼無奈地瞥了他一眼:“今日是陛下登基大典,不是讓你去砍人。把你的煞氣收一收,臉上帶點笑,喜慶!”
熊山努力擠出一個自以為和善的笑容,結果看上去更像是在呲牙威脅,看得張遼眼角直跳,趕緊轉過頭去,眼觀鼻,鼻觀心。而在文官隊列中,郭嘉裹著厚厚的狐裘,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卻格外清亮。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盛大場麵,又瞥了一眼身旁神色沉穩、偶爾低咳一聲的戲誌才,嘴角勾起一抹慵懶的弧度。
“誌才兄,看來咱們這從龍之功,算是板上釘釘了。往後這鞠躬儘瘁的日子,可有得熬咯。”他聲音極低,帶著幾分戲謔。
戲誌才淡淡回道:“奉孝還是少說兩句,留些精神觀禮吧。今日之後,才是真正的‘四海臣服’之始,你我肩上的擔子,不輕。”他的目光掃過廣場上肅立的百官,其中不乏新近歸附的河北、中原士族,眼神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慎。
這時,渾厚悠長的鐘鼓之聲驟然響起,穿透寒冷的空氣,傳遍全城。
“吉時到——陛下升殿——”
司禮太監尖亮的聲音拖得老長,在空曠的宮殿群間回蕩。文武百官立刻收斂心神,在禮官唱喏下,依序躬身,垂首步入宏偉的太極殿。
殿內,熏香繚繞,燭火通明。劉昊端坐於高高的龍椅之上,冕旒垂麵,看不清具體表情,隻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全場。禦座旁,那張曆經波折、象征著正統的傳國玉璽,被鄭重地安放在紫檀木案上,在燈光下流轉著溫潤而神秘的光澤。
登基大典的儀式繁瑣而莊重。祭天、告祖、宣讀即位詔書……每一項流程都按部就班,在禮部官員的主持下進行得一絲不苟。劉昊機械地完成著各項動作,內心卻如古井無波。直到他親手接過那方沉甸甸的玉璽,將其高高舉起,示於百官時,殿內殿外,頓時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萬歲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浪震得殿宇似乎都在微微顫動。這一刻,劉昊能清晰地感覺到,一種名為“國運”的無形之物,正彙聚於己身,與玉璽之間產生了一種微妙的共鳴。他甚至能隱約察覺到,遠在萬裡之外的西域,似乎有什麼東西,與手中的玉璽遙相呼應,傳遞來一絲極其微弱卻不容忽視的悸動。是那精絕古城下的“龍睛”?還是神秘莫測的“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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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感覺一閃而逝,卻讓他心中警兆暗生。四海並未真正臣服,潛在的威脅,或許遠比南逃的曹操更為詭異和強大。
大典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方才接近尾聲。劉昊頒布了登基後的第一道詔書:定國號為“魏”,改元“始元”,大赦天下謀逆等十惡不赦之罪除外),並宣布來年開春,舉行恩科,廣納賢才。
旨意傳出,又是一片歌功頌德之聲。然而,就在這普天同慶的氛圍達到頂點時,一名身著風塵之色、明顯是遠道而來的信使,在影衛的暗中引導下,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殿側陰影處,焦急地等待著。他的到來,並未引起大多數沉浸在喜慶中官員的注意,卻沒能逃過劉昊的“洞察之眼”,以及一直留心觀察的戲誌才和郭嘉的目光。
郭嘉輕輕用肘部碰了碰戲誌才,低語:“看,來了。這喜慶酒,怕是喝不踏實了。”
戲誌才微微頷首,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
盛大的典禮終於結束。百官依次退朝,許多人臉上仍帶著興奮的紅光,三三兩兩議論著新朝的氣象與自己的前程。劉昊在內侍簇擁下返回後宮,但並未前往宴會場,而是徑直來到了禦書房。
“讓他進來。”劉昊屏退左右,隻留下影衛指揮使在側,聲音平靜無波。
那名信使被迅速帶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沙啞而急促:“陛下!西域急報!”
“講。”
“奉張遼將軍密令,小人八百裡加急送回消息。西征先鋒小隊已於半月前抵達鄯善國附近。但……但西域局勢詭異,精絕古城一帶地火雖暫息,卻出現巨大深坑,疑似‘魔窟’,時有黑氣溢出,人畜近之則狂。更緊要者,趙雲將軍及其小隊……自進入精絕區域後,已失聯逾二十日!鄯善國態度曖昧,其國師行蹤詭秘,疑似與之前出現的‘沙狐’有關聯!張將軍判斷,西域有變,恐非尋常戰事,請陛下速斷!”
信使的話語如同冰水,潑灑在剛剛登基的喜慶之上。禦書房內溫度驟降。
劉昊麵無表情,手指輕輕敲擊著禦案,目光落在案頭那方傳國玉璽之上。玉璽表麵,那些玄奧的紋路在燈光下似乎比平日裡更加清晰了幾分,隱隱指向西方。
趙雲失聯,“魔窟”現世,“沙狐”與神秘國師……所有這些,都指向那個隱藏在曆史迷霧中的組織——“墟”。他們到底想做什麼?龍睛、玉璽、鑰匙、寂滅……這些碎片化的信息,究竟拚湊出怎樣的圖景?
他抬起頭,看向窗外依舊喧囂的鄴城。他的帝國剛剛誕生,內政待修,南敵未滅,如今,西陲又起烽煙,而且是超出常人理解的威脅。
“朕知道了。”劉昊的聲音打破沉寂,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你下去休息,此事嚴格保密。”
“諾!”信使叩首離去。
劉昊對影衛指揮使吩咐道:“加強西域方向的信息收集,令張遼提高警惕,沒有朕的命令,暫勿輕舉妄動,但需設法查探子龍下落。”
“遵旨!”
影衛退下後,書房內隻剩下劉昊一人。他緩緩拿起那方傳國玉璽,觸手溫潤,卻能感受到其內蘊含的磅礴力量與隱秘的躁動。
登基大典的喧囂猶在耳畔,萬歲的呼聲尚回蕩於空,但他已然明白,這通往“四海臣服”的道路,注定布滿荊棘,甚至可能直麵非人之敵。
劉昊摩挲著玉璽,眼中寒光乍現,如同盯上獵物的血狼。
“墟……不管你們是什麼東西,敢動朕的人,阻朕的路……”
他低聲自語,話音未落,手中的傳國玉璽,竟毫無征兆地輕輕震顫了一下,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低鳴,那方向,正指向西方浩瀚的星空。
劉昊的瞳孔,驟然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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