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興國受傷昏迷，李勇主持工作。他讓張傑迅速發報給師部求援。
“張隊長，電報發出去了嗎？師部那邊有沒有回音？”李勇站在狼寨的發報機旁，眼睛布滿血絲，手裡攥著一張曹興國的體溫記錄表，上麵的數字時高時低，看得他心頭發緊。
張傑正在調試電台，手指在按鍵上飛快跳躍，電流聲“滋滋”作響。“發出去了，連發了三封加急，”他摘下耳機，眉頭緊鎖，“師部那邊信號不好，隻收到幾個模糊的字，好像說……讓咱們等，會有辦法送藥。”
“等？怎麼等？”周鐵山在一旁急得轉圈，他剛從傷員洞過來，那裡又有兩個戰士因為傷口感染發起了高燒，“再等下去，彆說團長，咱們的弟兄都快扛不住了！”
李勇按住他的肩膀，沉聲道：“急也沒用。師部肯定在想辦法，咱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看好狼寨，彆讓石井鑽了空子。”他看向洞外，天剛蒙蒙亮，山霧還沒散去，“讓哨兵盯緊點，彆放過任何動靜。”
縣城裡，地下黨老鄭正和三個同誌擠在一間破舊的藥鋪後屋，桌上擺著一堆西藥——青黴素、磺胺、止血粉，全是狼寨急需的。這些藥是他們變賣了所有家產，又托關係從偽軍手裡買來的，花光了組織積攢多年的經費。
“藥齊了，可怎麼送出去？”一個年輕同誌急道，“城門盤查得緊，彆說帶這麼多藥，就是空著手出去都得搜三遍。”
老鄭撚著胡須，目光落在牆角一口閒置的棺材上，那是藥鋪老板給過世的母親準備的，一直沒派上用場。“有了，”他眼睛一亮，“就用它！”
當天下午，縣城東門外出現了一支送葬隊伍。老鄭穿著孝服，捧著靈牌走在最前麵，幾個同誌抬著棺材，哭哭啼啼地往大青山方向走。棺材裡墊著厚厚的棉花，西藥就藏在棉花下麵，上麵蓋著壽被，看起來天衣無縫。
“站住！”城門哨兵攔住隊伍，端著槍圍著棺材打轉，“這裡麵裝的啥？打開看看！”
老鄭立刻跪在地上，哭喊道：“老總，這是俺娘的靈柩啊！剛咽氣就怕壞了規矩，您就行行好，讓她老人家早日入土為安吧！”他偷偷往哨兵手裡塞了幾塊銀元。
哨兵掂了掂銀元，又看了看哭得“情真意切”的送葬隊伍，不耐煩地揮揮手：“滾吧滾吧，晦氣！”
隊伍剛走出沒幾裡地，後麵就傳來馬蹄聲——石井接到線報，說有地下黨往山裡送藥，親自帶著一隊騎兵追了上來。“站住！把棺材打開！”石井的吼聲在後麵響起。
老鄭心裡一緊，對抬棺的同誌使了個眼色，幾人加快腳步，鑽進了路邊的樹林。騎兵很快追上來，石井跳下馬，拔刀就往棺材上砍：“我看你們藏了什麼鬼東西！”
“砰！”棺材蓋突然被推開，裡麵跳出兩個拿著短槍的同誌，對著騎兵開槍。老鄭趁機大喊：“快抬藥走！我掩護！”
槍聲驚動了附近的八路軍小分隊——那是李勇不放心，派來接應的。小分隊從樹林裡衝出，與騎兵交上了火。老鄭帶著人抬著棺材，拚命往狼寨跑，子彈嗖嗖地從耳邊飛過。
一個同誌中彈倒下，老鄭立刻接過他的抬杠，咬著牙往前衝：“不能讓藥出岔子！”
傍晚時分，當渾身是血的老鄭和棺材一起出現在狼寨門口時，李勇和張傑都激動得說不出話。打開棺材，看著那些包裝完好的西藥，戰士們瞬間爆發出歡呼聲。
“快！給團長用藥！”李勇抱起藥箱就往曹興國的山洞跑。
衛生員小吳立刻給曹興國注射了青黴素，又用磺胺處理傷口。不到半個時辰，曹興國的體溫就開始下降，臉色也漸漸恢複了血色。
“醒了！團長醒了！”小吳驚喜地大喊。
曹興國緩緩睜開眼，看到守在身邊的李勇和張傑，虛弱地笑了笑：“藥……到了？”
“到了團長，您放心吧！”李勇眼眶通紅，“是老鄭他們用棺材運進來的，還折了一個同誌……”
曹興國的眼神暗了下去，沉默了良久，才低聲道：“記著他的名字，等打跑了鬼子，給他立塊碑。”
山洞外，老鄭和同誌們正在清洗傷口。李勇走過去，緊緊握住老鄭的手：“老鄭，謝謝你們，你們救了全團的命！”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老鄭擺擺手，“石井肯定知道了，縣城待不住了，俺們就留在狼寨，跟你們一起打鬼子！”
消息傳到縣城，石井看著被打死的騎兵，氣得砸碎了桌上的茶杯。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布下的天羅地網，竟然被一口棺材破了。
狼寨裡，傷員們用上西藥後，情況很快好轉。曹興國能坐起來了，正和李勇、張傑研究下一步的行動。“石井吃了虧，肯定會報複，”他指著地圖，“咱們得先下手為強，端了他的糧庫，斷了他的後路。”
張傑點頭：“防毒分隊的裝備修好了，隨時能戰鬥！”
夜色漸深，狼寨的山洞裡亮起了燈火，戰士們正在擦拭武器，臉上重新有了笑容。那些西藥不僅治好了他們的傷，更點燃了他們的鬥誌。
“團長，您感覺咋樣？”周鐵山端來一碗小米粥，小心翼翼地遞過去。
曹興國接過粥，喝了一口，笑道：“好多了。等我再養幾天，就陪你們去縣城，給石井送份‘大禮’。”
周鐵山咧嘴一笑：“好嘞！俺們等著！”
遠處的山風吹過，帶來了雨後的清新空氣。狼寨的旗幟在夜風中獵獵作響，仿佛在宣告：隻要軍民一心，再強大的敵人，也擋不住勝利的腳步。
“老鄭，明天讓鄉親們也來學學怎麼用這些西藥，”李勇對正在整理藥品的老鄭說，“以後受傷了，咱們自己就能治。”
老鄭笑著點頭：“中！等打跑了鬼子，咱就在狼寨開個藥鋪，專門給八路軍和鄉親們看病！”
笑聲在山洞裡回蕩，驅散了連日來的陰霾，也預示著一場新的反擊，即將在大青山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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