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燃張了張嘴，喉嚨發乾。
他確實預演過她的每一次危機。
也修改過她的初稿漏洞。
但他從來沒想過操控她的人生。
“我隻是不想你太累。”他說。
這句話像一根火柴，點燃了她積壓三天的情緒。
“所以你就替我決定什麼對我好？”她聲音陡然拔高，“那你乾脆替我活著算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抓起桌上的設計本狠狠砸在地上。紙張四散，有幾張飄到了沙發底下。
然後她轉身，開門，離開。
門被摔得很重，震得玄關掛畫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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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星燃站在原地，沒追，也沒說話。他彎腰去撿地上的紙，手指碰到其中一頁時頓住了——正是他畫了笑臉的那張。
笑臉還在，字跡清晰。
可現在看起來，像個諷刺。
他慢慢把紙折好，塞進口袋，坐回沙發。
十分鐘後，周小胖拎著兩隻炸雞腿撞開門，嘴裡還叼著一瓶可樂。
“聽說吵架了？”他一邊脫鞋一邊問，“樓下阿姨說看見璃姐摔門走人，臉黑得像鍋底。”
陳星燃沒應聲。
周小胖瞥見地上的散亂紙張，又看看他兜裡露出一角的教程紙，頓時明白了。
“哎喲……好心辦壞事啊。”他歎了口氣，遞過一個雞腿，“要不，把係統預演的結婚視頻給她看？反正你存了吧？未來直播間肯定播過咱哥倆辦婚禮的場麵。”
陳星燃接過雞腿，沒吃，隻是盯著包裝紙上的油漬。
“她要是知道我瞞了這麼久……”他聲音很低，“可能再也不會信我了。”
周小胖咬了口雞腿，含糊道：“可你現在不說，她也不信啊。你看她剛才那樣，不是生氣你幫她，是氣你一直把她當小孩。”
陳星燃低頭，手指無意識轉著筆。
那支筆是他常用的，金屬外殼，有點沉。轉了幾圈後，他忽然停下來，從口袋裡掏出那顆沒拆的棒棒糖，輕輕放在茶幾上。
糖紙在燈光下反著光，紅得刺眼。
“我記得剛住進來那天，她給我一顆糖，說‘以後這裡就是家了’。”他盯著糖看了一會兒，“那時候我覺得，隻要能讓她開心，藏點事也沒什麼。”
“但現在呢？”周小胖問。
“現在……”他頓了頓，“她連糖都不願意給了我。”
屋子裡安靜下來。遠處傳來地鐵駛過的震動，桌上的水杯微微顫了一下，糖紙的棱角在桌麵投出一小片陰影。
周小胖吃完雞腿，抹了抹嘴：“那你說怎麼辦？繼續裝傻？還是乾脆掀桌子？”
陳星燃沒回答。
他拿起那顆棒棒糖，指尖摩挲著包裝紙的褶皺，像是在確認它是否真實存在。
窗外夜色漸深，樓下的便利店亮著燈，有人推門進去買宵夜，玻璃門開合的瞬間，映出屋內兩個人影——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沉默地待在明亮卻冰冷的房間裡。
他終於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如果我說實話，她會不會覺得，從前那些溫柔，都是我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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