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璃忽然笑了：“我記得你說過，做內容就像放風箏，線攥在自己手裡就行。現在倒好，你把風箏交給觀眾試飛一圈，再收回來調整。”
“風箏飛不高，不是風的問題。”陳星燃叼起新糖，“是線太緊，或者骨架太軟。”
“那你現在是打算重新搭骨架？”
“至少先換個更耐摔的材料。”他指著一條新上傳的語音，“聽聽這個。”
耳機外放，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建議加入改造對象孩子視角的獨白。比如他在學校被同學問‘你家住哪’，他不知道怎麼回答。這種細節，比家裡多幾個櫃子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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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安靜了幾秒。
周小胖撓頭：“這……確實戳心。”
“這不是剪輯能解決的。”秦叔緩緩道，“這是前期調研的深度問題。我們隻拍了結果，沒拍掙紮的過程。”
“那就補。”陳星燃直接撥通製片人電話，“明天安排回訪兩戶家庭，重點拍孩子日常。不需要表演，就記錄他們真實的一天。”
掛掉電話，他轉向屏幕：“評審團不是來挑錯的，是來幫我們把故事講完整的。”
夏洛璃看著他，忽然說：“你以前不是最討厭彆人指手畫腳嗎？連我提設計建議你都裝聽不見。”
“那是對你耍賴。”陳星燃笑，“現在是專業意見，當然要聽。”
“嘴甜。”她哼了一聲，卻沒關視頻，“不過你說得對。我上次發布會被人噴‘花瓶設計師’，就是因為沒人在乎我的思考過程。觀眾隻看到成品，看不到背後的掙紮。”
“所以這一輪，我們不隻改節目。”陳星燃目光掃過三塊屏幕，“我們讓所有人看到，為什麼要做這些改變。”
周小胖舉起冷掉的奶茶：“敬真實。”
“彆敬了，換杯熱的。”陳星燃把空杯推開，“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他點開下一條評審意見，是個年輕媽媽的聲音：“我希望看到更多普通人的選擇困境。比如她明明想要開放式廚房，但為了老人安全，最後還是做了封閉式。這種妥協，才是生活。”
陳星燃的手指停在暫停鍵上。
他想起係統預演裡未來爆款紀錄片的片段——沒有煽情音樂，沒有完美結局，隻有一個女人站在新廚房門口，輕聲說：“我知道它不夠好看，但它夠安全。”
那時候他還不懂，什麼叫“真實的美感”。
現在懂了。
他重新排布時間軸，在“改造完成”之後插入一段新素材：女主蹲在地上教孩子拚圖，陽光透過百葉窗照進來，牆上影子晃動。鏡頭不動，也不切，就這麼靜靜拍了整整一分鐘。
“留白。”他說，“讓他們自己看懂。”
周小胖趴在桌上，眼皮打架：“你們一個個都魔怔了……改個綜藝搞得像拍奧斯卡……”
秦叔關掉視頻前，在白板上寫下一行字：“真實，是最好的特效。”
夏洛璃沒走，反而打開了自己的設計軟件，悄悄新建了一個文件夾，命名為“觀眾視角”。
陳星燃仍在主控位，三塊屏幕分彆顯示著意見雲圖、剪輯時間軸和係統技能麵板。他咬著棒棒糖棍，手指輕敲桌麵，眼神專注地盯著一條新上傳的評審語音。
播放鍵按下，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我想看看哥哥修好的書桌……能不能放我的鉛筆盒。”
陳星燃的手指頓住。
他低聲說：“這個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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