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凜假裝沒聽清柳溪這句話,隻可惜瘋狂上揚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自己。
雖然過去一夜,但難說刺客有沒有放棄對柳溪的追殺。
柳溪想不通,現如今的自己何德何能擁有一個肯派遣一隊刺客刺殺她的仇家,隻因為她如此風光的離宮祈福嗎。
不會是貴妃,妖妃轉世之名還沒扣在她頭上,貴妃怎會甘心柳溪就這樣草率死去。
更不可能是柳彥,那蠢貨現在還在慎刑司關著呢。
柳溪懷疑的看向身側的霍凜。
這刺客,該不會是衝著他來的吧。
“霍將軍……”
“臣在。”
“若本宮被刺客殺害或者重傷,你這個陛下欽點護駕之人會被冠以失職之名,輕則革職重則處死。”
霍凜神色一緊,“臣不會讓公主您……”
“哎我知道!”
柳溪猛地用巴掌抽了霍凜手臂一下,“將軍腦子不轉彎了?”
沉思了一會,霍凜明白了柳溪的意思。
“公主是想說,刺客的目標其實是我,那臣豈不是連累了公主。”
“現如今糾結這些也沒用,你我同乘一條船,談不上連累不連累。”
柳溪看的很開,著眼於現在,更重要的是如何脫困。
“我們就這樣順著山路朝靈山寺而去怕是不妥,不如先在山腳處找個村落換件乾淨衣裳。”
“也不知道炙香那邊情況如何了……”
霍凜立刻安撫道。
“公主放心,有我親兵護送,炙香姑娘一定能安然無恙。”
“況且,刺客沒有第一時間滅口,背後之人一定希望公主遇刺一事能飛快的傳入陛下耳朵,若臣推測無誤,炙香姑娘現在應當已經返回皇城了。”
言之有理,柳溪終於完全放下心來。
要不了多久,宮裡便會派出禁衛軍尋覓公主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嘛。
柳溪隻要再同霍凜一起支撐片刻,防止刺客先禁衛軍一步找到他們,就萬事大吉了。
思來想去,兩人決定先下山,在山腳下的村莊落腳。
此地地處偏僻,又四麵環山,不少賊寇占山為王,百姓過得大多是水深火熱的日子。
柳溪有些後怕,她和霍凜算是運氣好的,昨夜才沒讓山中賊人擄走。
他們站在村口,裡頭住戶見兩人狼狽不堪身染血跡,還以為他們是從賊窩中逃出來的,一個個怕惹禍上身,不敢同二人搭話。
霍凜悄聲叮囑柳溪不要暴露自己公主的身份,柳溪朝他丟去一個了然的目光,隨後從頭上摘下一枚玉簪快步追上了一位婦人。
“恩人,求您幫幫我們吧。”
“我與阿兄進京行商途徑此處,卻沒想到被一夥劫匪截殺,隻有我們二人僥幸逃脫。”
“如今我們隻想求一口飯吃,一身暖和的衣服穿,不知恩人能否看在這玉簪珍貴的份上,暫且收留我們。”
都是苦命人,一根玉簪的價值,足夠她一家人吃上三四個月。
見婦人的臉上滿是掙紮,柳溪連忙又將腕子上帶著的銀臂釧一同脫了下來。
“玉石不易變賣,恩人大可將這銀飾融了製成碎銀,求您了,我阿兄身上滿是傷痕,就快撐不住了。”
萬般無奈之下,婦人還是鬆了口。
“你們跟我來。”
進了村莊,才知道住在這裡的人遠遠比她想象中更苦寒。
破舊的房屋牆壁上被一層又一層釘上木板防風,屋內陳設老舊殘破,就連床上鋪著的席子裡頭塞著的都是茅草。
婦人取來兩件麻布縫製的衣服,端到柳溪麵前。
“這是我親手做的,若姑娘不嫌棄,便換上吧。”
眼前衣物明顯是嶄新的,可婦人身上穿著的卻是打了許多補丁的舊衣。
她讓柳溪二人暫住主屋,自己卻挪了東西到存儲東西的雜物間去,這讓柳溪感到一陣過意不去。
“等我們順利歸京,還望小將軍能帶著本公主心意再跑一趟,接這位姐姐到京都生活吧。”
霍凜點點頭,“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很快,這“滴水”逐漸朝著“湧泉”發展了起來。
婦人拿著柳溪的玉簪出了門,直到夜深了才匆匆趕回。
她將身後背著的布包解開,裡頭滾出好些瓶瓶罐罐。
“這些都是上好的創藥,還有這些,這是集市上現烤的餅子,裡頭夾著肉呢。”
婦人風塵仆仆,就連原本梳得板正的發髻都散亂了。
柳溪仔細觀察了她一陣子,發現這婦人雖說是上了些年紀,但眉眼處皺紋遮不住的,是歲月奪不走的華貌。
不僅如此,她顯然是知曉那玉簪品質所值幾金,這絕不是一個普通山野婦人所能及。
但柳溪沒有立刻表現出自己的懷疑。
“多謝恩人,此等大恩大德,來日小女必定十倍奉還。”
“你們慢慢吃,早些休息,明日天亮了,便快些離開吧。”
柳溪應聲後,婦人便推門離去。
“溪兒這是注意到了什麼?”